【初恋再现之约定】1

性天使

　楔子。我很高兴有你当哥哥。

　　　　　　　　　　　　　　　十三年前

, w0 U# g/ N! i6 E6 J1 N. q　　郑孝山到达看守所时已经傍晚，经过繁琐的手续，终于把董大志接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车里都没说话，董大志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爸爸没有丝毫兴趣，
而郑孝山忽然多了个儿子出来，也不比他舒服多少。
" u7 F2 f$ n" s+ `- C; D/ a; Y
2 D# c' k/ ~; J, j　　董大志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杂种，妈也不是好人。董燕卖了淫吸毒，吸了毒
卖淫，虽然总说他爸有一天会接娘儿俩，但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嗑药给嗑死了。
+ I. B& ]( D7 S
　　那年他才十岁，但也明白自己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这种环境长大的董大志
; l8 l5 N: e/ C0 O' d自然学不着好，问题少年的标签自从贴到他身上就没扒拉下来过，性子越来越匪、
事情也越做越出格。直到有一天，董大志偷了舅舅的车打算卖钱。刚开出省就被
7 P, @3 d8 J, X' k4 K警察拦住不说，还发现车里满是空酒罐子。舅舅早想把他扔出家门，立刻向警察
' |' @7 _( l; b3 [$ X; q. c表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他不会插手分毫。董大志虽未成年，但因为犯事儿记
( W$ E* U+ E. u4 _: i4 U$ o4 g录累累，而偷窃加酒驾的证据确凿，法院决定严以厉行加以处罚，判他做一年的
) `: U! {" b5 b* t+ C牢。
4 |; f( r: v$ `) w4 c# j2 b# q
/ m( n+ O9 H+ t! q　　董大志再执拗，也知道这次麻烦惹大了，终于向法官坦白父亲的名字。如果
他诚心悔过、父亲又能为他提供一个稳定良好的生活环境，法官会对判决酌情处
理。警察很快联系上郑孝山，他起初根本不相信自己有这么个儿子，直到亲子鉴
" e. n" I9 {% ^" D定出了结果，这才决定接纳董大志。
* v  B% s' C2 S! b! K0 i
  l& e- C! X& t- P; k# i　　郑孝山给他的解释很简单——董燕行为放荡、谎话连篇。当年声称怀了他的
孩子时，他以为她在敲诈勒索，所以才没放在心上。董大志却知道，郑孝山不过
是因为他妈是个妓女，所以才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如果有那么一丝心痛，董大志
5 m9 K, A2 k/ Z! R也决定挥之脑后。当初向法官说出郑孝山这个名字也是迫不得已，那是他逃离看
9 I1 g* {6 V/ N6 A* n' u  G: s守所和牢狱之灾的权宜之计。他根本没打算和这个叫郑孝山的男人有丝毫关系，
$ n$ @7 I" T: u3 `! `从郑孝山把他从看守所捞出来后的那一刻，他就在脑子里制定逃跑计划。
7 K! o6 P" F. g5 v
　　「我早已结婚，我的妻子对你的消息还在适应。这对朱霞确实很突然，想来
你也应该理解。」郑孝山终于开口说道。
+ S0 Q5 D& ~! g, J$ C: q
$ E, Q+ x: G& j2 \; T* f6 d　　董大志没有搭话，只是戴上耳机，将手机里的音乐声调到最大，撇着脑袋看
2 O1 g2 Y7 T9 S$ D% U( J) n/ E窗外的风景。郑孝山的老婆是人是鬼与他无关，更何况他知道这些鼻孔朝天的人
. A* U1 x' E- S  K% X+ \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朝他皱眉绕道走的多得是，加她一个也不会死。

　　郑孝山看着董大志消极的态度也闭嘴不再试图交谈。路上走了几乎两个小时，
, m3 g- I! c9 n/ [/ k郑孝山才把车子停在一栋绿树成荫的别墅门口。这座房子十全十美，白色的油漆
: e0 |9 c  c! p4 }栅栏看起来好像每天都有人仔细擦拭，庭院中更是没有一片树叶敢随意落下。走
进屋子，董大志万分震惊，这正是他想像中有钱人住的地方，宽敞明亮的空间，
0 _- q1 g6 a; d$ x家俱年代久远，水晶枝形吊灯散发出灿烂的光芒，似乎每个角落都有珍贵的花瓶、
雕塑或书法挂画。

　　他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楼下的房间你可以随意。」郑孝山边说边带他向楼上走，来到走廊尽头的
一个房间停下来。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即使这样，
, X/ @0 C9 o; I& l8 L) c也比董大志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宽敞和精致。郑孝山引着他进入房间，说道：
「楼上都是卧室，你只能用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带洗手间和淋浴，很方便，所
以不会有问题。」郑孝山虽然还是很客气，但语气却认真起来，『只能』这个词
儿咬字尤其清楚。

　　董大志『哼』了声，不客气说道：「放心，你这屋儿很安全，我不会偷你东
西的。」
" ?  N6 _8 ?/ C
　　郑孝山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道：「我们有个女儿，邓冰，比你小几岁，
算是你妹妹。她妈妈很宝贝她，所以任何情况下都千万不要招惹。」
1 j  _- f& C5 P7 Q" H
　　「邓冰？」董大志首先注意到的是邓冰的姓，有那么片刻以为邓冰和他一样，
都是郑孝山鬼混的产物，所以才没跟郑孝山同姓。这和对于郑孝山的存在完全不
2 P, e$ J. M3 s同，他从小就知道他爸抛弃了他们娘俩，所以这个所谓的父亲和后妈，与他而言
  u! l$ v& E1 D) y5 Z5 H; f; W+ y不过是陌生人，但今天他却头回听说自己有了个妹妹，并且可能和他有着类似的
/ ^3 B  h' G) U# C& t1 W0 }经历，让他心里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9 u' ^( |$ Q9 v
　　郑孝山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清楚：「邓冰是朱霞和她前夫的孩子。她爸爸
是我的一个生意合伙儿人，很遗憾，在她两岁时车祸去世。」
) H- z0 h: s+ u. ~. _; V: s
　　噢，所以，和他没关系。董大志顿觉愚蠢，他们怎么会一样呢？瞧这房子就
知道，他妈和他什么都没有，而她们，什么都不缺。

　　「你先收拾行李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学校见校长，谈谈你的情况。」郑孝
$ c: t1 U0 @# h$ v7 G) y$ e) f山看看表，朝门口走去，「我还有事，要出门一会儿，晚上见。」
6 d, A0 H7 a/ m, K
　　董大志看着他匆匆下楼离开屋子，又仔细听了听，直到确定郑孝山开车走远，
% S! E8 G: y+ Q, a* e这才拿起自己的旅行袋，打开房门朝楼梯走去。沿途他已经注意到附近有条路通
/ r  f5 ?& T4 L0 y- r" a. d3 U向地铁站方向，如果小跑，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他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低
. U7 l% ?( [: `. u' ^' q2 F2 i) C调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没想到刚下了一个台阶，大门忽然被打开，
董大志赶紧从楼梯退了回来，快速闪身躲到角落的阴影里。
7 r2 a# @7 g/ ~. ^+ X$ `/ {5 h
# r7 q2 W1 h. K* F" ]" W) S　　一个中年女人首先走进来，她身材苗条，脸庞细嫩漂亮，高高的鼻梁下紧抿
着嘴唇，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剪裁精致的西服外套，裤子似刀削一
& K' ?$ m, ~+ g0 @+ `* M, }# n样笔挺熨直，稍稍露出高跟鞋鞋跟，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透着典雅和精干。此刻她
: r6 X3 L3 E' d" l% G) j! w脸色紧绷，看不出任何表情，董大志猜测这该是郑孝山的妻子朱霞。

2 m: P" |3 I+ Q' N" a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应该是她的女儿邓冰。白色的校服
裙随着她的脚步一摆一摆，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稚气，脸蛋微微透着粉红，白皙
的皮肤衬着精致的五官。头发即使被发夹夹得很紧，可还是挡不住一些碎发逃出
发夹四散开来。看她的身形和眉眼，不过十二三岁，刚刚上初中的样子。
* J' k4 m0 t3 R; l7 ~( Y* _
　　朱霞将皮包放下，看向邓冰的面庞，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在学校呆一个星
5 P0 _! z* I' g% i2 F: b' k期，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怎么能不事先问我就去拔牙呢！」
) T  G( {, S) @2 q
　　邓冰小心翼翼说道：「我忍了三天，已经发炎了，真得很痛啊！」

' e$ i- }  P* E" `8 q　　朱霞一点儿没觉得大不了，训斥道：「消炎药还不够么，一下子就把四颗智
% \8 H0 n' A5 Y1 S0 W$ S5 o齿全都拔掉。你这脸型，少了后面几颗牙就会显得颧骨更高，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邓冰不再说话，只是坐到餐桌旁，顺手拿起篮子里一个小面包，刚下嘴就被
她妈一巴掌拍飞出去。朱霞生硬地说：「还吃呢！要我说多少遍，长大了要有女
# j- D8 K! ~% m$ I4 x孩儿的样子。这会儿正是你容易发胖的阶段，一日两餐足矣，平时不能再吃零食。
) x9 p- c4 r6 w你就是不打算听话么！」
3 m4 r% [5 e0 {
, x) @& W$ @. ]$ ?& |　　董大志感觉到朱霞的怒火随着每一个字越烧越旺，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 i- ^) F, u0 T& T' p她竟然『啪』一巴掌扇到邓冰脸上。董大志有些呆住，想了想到底悄悄退回到自
己房间，坐到书桌前，将耳机塞进耳朵里，一副正在听音乐的样子。他并没有打
4 A2 g/ O; v2 c开声音，而是死死盯着墙上的钟表，整整半个小时，朱霞的数落总算停下来。就
2 l& `7 E+ ~# d1 x; L  t' H这，还多亏郑孝山推门进屋打断她。
9 p, c) I' d/ Q1 ]; z1 c
　　郑孝山看着朱霞母女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他拍拍朱霞的肩膀，息事宁人
0 J; V9 g% R* c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已经把董大志接回来了，你们见过面么？」

　　朱霞有些吃惊，忍不住四下看看，接着一脸厌恶地说：「这么快，不是说还
! k4 j/ _% @# U0 |) R) V9 p要过两天么，他在哪儿？我还没看到。」
# G# c0 V: ?5 T, e/ G- m
　　郑孝山说道：「应该在自己房间，可能是戴着耳机，他没听到你们回来吧！」
" t: G4 K7 l2 R# l6 K/ t- ^6 X
( `8 [7 ?" b: ]0 a　　三个人推门走进董大志房间，果然看着他戴着耳机两脚翘在桌子上听音乐。
# I0 u* ^' F8 W$ V* R# J
　　郑孝山走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董大志这才一副刚刚意识到屋里有人的
# C$ V" K9 j" w( G0 S. Q样子。

　　朱霞明显松了一口气，为刚才楼下的一幕没有被他看到或听到而庆幸。
. F( w3 i# i4 E, r7 O1 k( p4 Q
　　董大志快速瞄了一眼所有人，邓冰在两个大人身后，看到董大志看向自己，
: t% o2 y$ j0 a3 p/ G" u+ C她的嘴角翘起，神情充满愉快和盼望，一点儿不像刚被朱霞训斥和扇巴掌的样子。

- l/ H" l; }9 x8 T　　她对他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根本不在乎昨天董大志还是陌生人，今天是家里
的不速之客。
$ p# M" L, @; Z$ Y8 _# g
　　郑孝山为他们互相介绍后，邓冰微笑着说道：「大志哥哥好！」
2 [- @- G6 @0 L1 T
　　还没等董大志回应，朱霞在一旁厉声打断：「别乱叫，他是哪门子的哥哥！」

6 _  M) O! j# b2 W/ e/ i( Q　　接着，她毫不客气转而面对董大志，训斥道：「从今儿起好好上学，别惹事
  K7 @" F6 ]) g( j儿。

　　不然，你趁早收拾东西从这屋里滚出去，烂到大街我们也不会管。「

6 m6 V2 ?7 {1 O5 j2 W: S% `　　这是朱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显然想给刚进门的董大志一个下马威。董大
志觉得可笑，原本计划悄悄离开，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他刚要张嘴喊回去，却
看到躲在她身后的邓冰一脸紧张，抿着嘴轻轻摇头，做了个『不要』的口型。郑
8 x; m8 d; P. i0 \- m1 B9 j# b孝山也在这时咳嗽一声，责备地看了一眼朱霞。朱霞却根本不理，『哼』了一声
8 m" n, |: v, t: J7 z: c带着邓冰转身离开。
5 Q( n' s: ?2 {7 g9 s
　　「别介意朱霞，你们以后不会打太多交道。」郑孝山看了看董大志脚边纹丝
6 l7 G$ }  a' l未动的旅行袋，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很不习惯，坦白说我
也是。可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这十七年过得一塌
糊涂，现在纠结谁的过错于事无补，我们眼光得往前看。你也不用想太远，就这
$ L" A) W! _) H! L两三年，先琢磨琢磨自己想做点儿什么，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要记住，命是自
己的，得对自己负责，我能给的也就是个条件。」

　　郑孝山也不指望能立刻得到儿子什么回应，说完就关上房门让他决定。董大
; F/ w0 ^) C& C% I& q' w. X志仍然没有收拾行李，只是坐着又站起来，然后又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
中间有睡着过，再看一眼墙上的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他拿起行李打开房门，四
  F: G) w' ~. m: X( A+ z周静悄悄、阴森森的，昏暗的月光和路灯灯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屋里投下奇形怪
状的影子，硕大的房子显得空荡荡没一点儿人气。
& O0 _0 D' ?, E" w2 x* V/ t
% B4 u" F2 Q2 R; s　　董大志悄悄走下楼梯，刚穿到客厅，不远处一个细微的声音忽然响起：「大
+ T4 e) j; }% P0 M1 h志哥哥！」
3 N6 F8 {4 ~2 N' Q
　　董大志吓得心脏差点儿跳出嗓子眼儿，定住身形转过身，看到邓冰坐在不远
" d* L5 X4 V: O2 L8 }6 k的吧台边。她已经换掉白色的校服裙子，穿着一件家居套头衫，手里拿着一杯水
远远看着他。

* C5 |+ e" V0 A, Q: D' ?　　邓冰神色如常，指了指面前的点心和水果，说道：「你饿不饿？过来吃些东
. [1 S1 }$ q/ p2 F$ C9 ?西啊！」

　　董大志僵着没动，邓冰一看叫不着他，绕过吧台走到他跟前，董大志立刻闻
* ^: N% J7 _- J到邓冰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味道。不是花香，也不是香水，而是女孩子的味道，
8 E$ P; A- ^! O* o- q1 P那种经过阳光的滋润后，散发出来的鲜活、干净的香味。

( Q$ r( U% a' l! @  m6 V! u　　「对我妈来说，如果你和她想的不一样，那你就不如她。」邓冰首先开腔，
7 V# }+ i9 f$ |" R8 i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两人都知道她在说傍晚见面时的尴尬场面。「爸说接你回
来的时候，可是吓死她了，生怕你半夜把屋里偷个底儿朝天，谋财害命什么的。

: _9 v  L. z, Q7 P7 h　　其实我妈瞎操心，你对这屋子里的东西没任何兴趣，只想一走了之。「

　　邓冰没说她妈原本坚决反对接董大志回家，郑孝山也不喜欢。她虽然听不懂
6 ^+ W6 S* [% R' F/ ^: H, L两人的争论，可还是明白，爸爸现在位高权重，上上下下盯着他和他的位置的人
$ _, o5 h: T0 E8 J7 F% t无数，好事儿的人早将董大志的事儿捅到公司董事局，等着看他如何处理自己的
& j% C1 {6 N: ]- B家务事。品行上那些有的没的毛病，从来都是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人拿出来做
" c6 M% w% }8 [文章。郑孝山深谙其道，绝不会给异己留下把柄。
* |- m6 z( K; C0 H6 A8 y+ m
* i1 L0 |) W# p, f2 p3 D　　「就一年。」郑孝山向朱霞许诺，「等他成了年，怎么都好说。」
7 s$ @5 m7 K% k
　　邓冰很是高兴，无论什么原因接董大志回家，多一个人屋里总是热闹些。不
$ a6 x! N* P& k; [  Y) v* ?* F过现在看来，这屋里的人除了她以外，没人这么想。
! {& s& P2 [" v# S2 I0 `
% X0 h' ]% [# j  X7 o) O　　董大志现在还不明白这些门道，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儿，
" z* w. y2 C" [- L" {8 Y# O开口问道：「你这个点儿在这儿干什么？」他很怀疑邓冰会有失眠或熬夜的习惯。
5 o6 Z% y, l; n- |1 D% p
　　邓冰看他不打算说，就替他答道：「下午我看到你在楼上，我妈和我晚回来
. p7 f3 c  L# q' p2 o: ^0 v- _几分钟，你就走掉了，是吧？我妈凶你的时候，你就走掉了，是吧？我这会儿没
在这里的话，你也就走掉了，是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邓冰说起话来有
些絮叨。
5 \1 ^6 @. u5 z5 R& ^
　　董大志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看了看邓冰的面颊。邓冰有美丽的肌肤，从
眉毛到脖子都是一样的柔细白嫩。朱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午的那个巴掌，既
, p  M9 n$ o: S/ K* O; H9 s! S起到巨大的威慑力，又在邓冰脸上找不着一丝痕迹。

5 }6 H" M" m+ g2 n　　董大志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你还好？」

　　邓冰朝他挤出一个无精打采的笑容，接着鼻子抽了抽，眼睫毛快速闪了几下。
1 M) c# [% _  H
0 x$ ?3 }$ e5 ?$ A& H# O/ Y# {　　也许是想掩饰快掉出来的眼泪，她偏偏脑袋枕在董大志的胸口。

0 @6 X- N# l/ S! q% L" E% E4 X　　「大志哥哥，你陪我啊？」邓冰低声细语，他几乎听不见她的话，只感觉到
她的脸在他衣服上磨蹭。她看上去那么娇小柔弱，董大志忍不住伸出手臂揽住她
的腰，把她抱在怀里。那感觉很好，好得令人心痛。想起朱霞给她的耳光，他已
是满腔怒火，可是比起她偎倚在他怀里，那种折磨根本不算什么。董大志忍不住
5 {' l* ^8 v" l2 b1 r: w低头亲亲她头顶上的发丝，然而屋外风吹树木的沙沙声让他迅速清醒。
8 R6 s/ @2 s9 m1 a8 \# A8 @- G' k+ v
2 u6 ^1 G: A$ o: x- r4 [" ^1 i. C　　董大志松开邓冰，带着她来到吧台，盯着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拿起一个布
丁放在邓冰手上。「你要是饿了，尽管吃。你妈只会以为是我拿的，不会打你的。」

3 R, q* \2 x4 z3 r5 d( \　　邓冰摇摇头，沮丧说道：「没关系，这么多年早已习惯。我怕的是你，受不
了我妈的气，一声不吭跑了。」
& q5 N& ~2 I' T; Q  Q" L% t
　　董大志沉默片刻，最后开口：「我是走是留和他们无关。」
' r, C5 A4 \7 i) s) z
1 _6 x! a* [/ ^% }5 b( p　　「那你会不会偷偷溜走呢？」邓冰坐直身体，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董大志没有回应。

/ @  D9 X5 j# s- _# @　　邓冰把董大志的沉默当成肯定，看向他的眼睛立刻笑起来，「我们可就算约
好了，你不会离开啊！」

　　董大志想说他没和她约定任何事儿，可邓冰对着他，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
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浅浅的酒窝也在笑。
# b. V# i2 m; e( o7 m
　　「大志，我很高兴有你当哥哥。」
% c0 d- _  o# r9 o3 v, i2 y6 i
　　他留了下来。
3 M. a* h2 l2 X
3 m) t) P9 }: k+ |4 N. g　　一、她是你亲妹妹么？

2 S7 i# y1 o* z8 F4 S" q% g+ S　　　　　　　　　　　　　　　　现在

　　电话铃声响起，董大志从睡梦中迅速清醒过来。他斜眼看看表，不过早上六
- ~9 |5 F+ k3 B点，心头火儿顿时涌了上来，天下最可恶的事就是吵人睡觉！

3 o' {: L( |2 Y# ^* f　　「你他妈最好是有急的事儿才给我打电话！」董大志接起电话大声喊了出去，
8 a. t) |2 E: g4 \9 n) W. N仿佛不过瘾似的，又连带几句脏话。
/ s6 a& i7 y) m( p5 H7 q7 G
& `* r4 m4 @0 e4 P0 C9 \8 l　　「来警局一趟。」电话那头的陈俊祎丝毫不为董大志的粗鲁所影响，只是慢
条斯理回道。

- z% n5 `; T8 T5 B7 z/ }　　「去你的，究竟什么事儿！」董大志从床上坐起来，一个柔软温暖的身躯随
; ]& @' ^$ N* _8 K1 d即靠过来，胳膊缠到他腰上，手掌继而向下握住他。董大志这才想起床上还睡着
周欣，她在『麒麟』端了半年的酒瓶，看着人还识趣懂事，本来打算带回来留上
一天，好好尽兴玩玩，却没想大清早被陈俊祎的电话打断，刚才这一嗓子吵着了
, c7 [  A3 E0 y) a1 ~0 m/ y佳人。
: |5 Y. \+ u$ y
+ C. C; l! h( s4 }　　「急不急全看你。」陈俊祎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4 W5 b0 l, @% M' o* h5 }　　「事儿能惹到你头上，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管的。」虽然嘴上说着不，
" v. G1 {- m9 _& I4 t董大志还是拨开周欣的手，下床开始穿衣服。他猜测很有可能是某个熟人被抓进
1 A) r# w9 [" a6 E+ }局子，因为知道他和陈俊祎有些交情，于是不长眼的报了他的名字。陈俊祎缉毒，
如果能惊动他，十有八九和嗑药有关，董大志最烦得就是从局子里捞人这档子事
儿。
( U+ U' O! i( ~: H. [5 B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来就来。」陈俊祎烦了，换了董大志听得懂
的口气说道：「晚了别怪我。」

　　董大志察觉出陈俊祎话语中的蹊跷，顿感大事不妙。严格说他和陈俊祎算不
上朋友，相熟只是因为相互利用。陈俊祎虽然只是个警司，但却可以给『麒麟』
" B( d; Q% d6 l7 W4 h提供保护，而他，则给陈俊祎身边一圈人找个地方花钱办事儿寻刺激，平时要是
0 O0 m$ N+ y/ O有事儿，不过是通个电话或者相约在『麒麟』聊，这么长时间陈俊祎还是头回叫
他到警局。

　　董大志挂了电话，快速收拾停当后刚要出门，看到门口的红皮鞋才想起床上
8 f) q6 y2 }1 \$ ^- ?1 F6 X还睡着个女人。他折回卧室猛摇两下周欣的肩膀，大声嘱咐道：「你起来后，如
果我还没回来就锁门走人。」周欣睡眼朦胧点点头，翻个身把头埋进枕头，又立
2 T% p% f: V/ G9 y刻睡了过去。
6 Y; |3 S. E% G/ I! b
　　董大志来到警局时间还早，可大厅已经繁忙起来。虽然这次是陈俊祎专程叫
他，董大志仍然选择小心谨慎。他低头快步找到陈俊祎的办公室，从窗户望进去
没看到其他人，这才放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说吧，他妈什么事儿一大早把我叫过来？」董大志在陈俊祎桌子前的座位
坐了下来。
2 f9 W, G* _2 ]3 C  F
- E2 C3 A% o1 O+ Q- x　　陈俊祎盯着电脑屏幕敲打着键盘，姿势都没变一下，说道：「你客气点儿会
死人啊！」
( o6 h: v+ }9 j, i& {& Q/ C
/ |; ^+ `+ F1 Q0 d0 E; ~: F# I- _　　「昨儿场子人多，最后都说散场了临时又加一局，我他妈到现在才睡了一个
5 h3 ?2 B3 z, w' {小时。你说我的心情有多好！」
7 T5 l4 N9 D  R1 g  F
& H1 X" w9 M& [/ X　　陈俊祎面色松了松，放下手中的活儿，推了一杯茶到他面前，这才说出叫他
来的缘由。前一天晚上接到报案，有个舞厅发生聚众斗殴，很多人受了伤。因为
, A7 H% ]/ F- B, q同时涉及交易违禁药品，陈俊祎也跟着刑警扫场。抓回来很多人，其中一个女孩
儿经过调查发现是无辜受到牵连。因为她身上受了伤，原本说安排警察送她回去，
但女孩儿坚持只要放她走人就好。

　　董大志听到这儿就乐了，忍不住打趣道：「哇，稀罕啊，这么多年单着，终
于还是春心萌动啊！」

3 G) X. M0 G! b　　陈俊祎白他一眼，「狗屁，我他妈才懒得理，有这份闲心早把垃圾场改造成
救济院了。」
# F/ v/ _1 j# [2 N8 I$ p
　　董大志满脸无所谓，说道：「既然和你没关系，那和我更没关系了。」
9 R- ~: }- q6 m! J9 I1 P
　　「如果她叫邓冰呢？」
3 y$ B0 _2 J& `
) p" Z+ T* T- g　　瞬间，董大志像被下了定似的，整个人完全僵住。他不知道感觉到什么，许
多反应在体内『呼』得翻搅出来，担心、懊恼、着迷，还有兴奋，亦或者只是震
  w6 M& O# ?* |' k惊。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再幻想邓冰会再次出现在面前，不再想起她。董大
志以为他已成功把这个女人抛之脑后、忘得干干净净，因为他确实已经好多年没
+ I. Y( S+ H3 E4 ~有想到她，而这绝对不是刮风下雨自然而然发生的事儿。

　　陈俊祎既警戒又饶富兴致地盯着他的面庞，点点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
还记得她是谁。」

$ K& y$ X8 Y: l, |　　点滴感觉渐渐渗透回来，将董大志从震惊后的麻木渐渐刺醒——他感到一丝
: D; R% l. x4 }- R" G! {& ~5 W. W恐惧，还有一股莫名的期待。他想见她吗？妈的，他不能见她。
6 Y: X6 {/ A% {$ H  Y( l* f. ~
* P- P0 c+ p- d2 B- \" v　　陈俊祎没给他时间找到答案，接着问道：「我就一句关于邓冰，她是你亲妹
  \4 o- s: N6 ~. Q" \+ s0 ?妹么？」

/ C! A" e! B; X0 }( y　　董大志摇摇头，并不介意陈俊祎问题里隐藏的含义。他身上那点儿事儿，陈
( v5 p' \. f. V- R俊祎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爸爸是郑孝山的生意合伙人，出车祸意外去世。郑孝
2 ]: s7 z1 I1 o6 P山娶朱霞时，邓冰已经三岁。」

　　陈俊祎从嗓子眼儿哼了声，「这对郑孝山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 A6 d7 ]" m# g5 `3 O5 ^
, a/ {4 M7 F" H$ T+ b$ p$ ~　　董大志明白陈俊祎的意思，郑孝山名声在外，睡女人方面更是没有任何顾忌，
对象可以说三教九流，无论身份、地位、贫富，只要长得漂亮有牙就行。董大志
( x: F2 Z9 }$ R的妈是最低贱的那一类代表，而他这个杂种就是郑孝山风流成性的副产品。

　　「我也怀疑过，但如果你认识朱霞，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世界再找不到
8 J7 f" X+ s% o% k1 X' C比她更正经、更清高的人了。」

, P9 i8 e- O) R6 T9 R　　「随你怎么说。」陈俊祎满脸无聊和不屑，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嗨，小
刘，昨儿夜里带回来的那批人，邓冰跟这儿已经没事儿了，你放她走吧。」

　　董大志瞪大眼睛，喊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该怎么办！」言语中竟然有着
和年龄与阅历不相符的慌乱。

3 m# Q! k* {) g* m$ t: a7 \7 p( E$ ?- C　　陈俊祎白他一眼，「你随便。总之，她从这楼里走出去后，就是被卖去窑子
0 h4 `- \' L2 \" b, f7 R我也不管。」

　　董大志摇摇晃晃从陈俊祎办公室出来，感觉好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他找到
一个洗手间，往脸上泼了些凉水，又看看自己满脸的胡渣，破旧的套头衫和地摊
儿上买的牛仔裤。每次见到邓冰，他都是一副衣衫褴褛的落魄模样，这次也没有
0 D9 B( j5 W/ V) F! u2 `' I6 V6 \例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他今天西服革履、一丝不苟站在她面前，现实也
不会有丝毫改变。
- j$ l7 i7 U' S
; |( |7 ?. b2 q; }9 a　　董大志不禁苦笑，无论他如何刻意忘记，其实内心那股久远的痛仍然还在，
伴随着许多早该死去的情绪也死灰复燃——渴望、愤怒、哀怨，还有超越这些之
上的一丝兴奋。他摸了摸眉角，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浅到不仔细根本看不出
来，就像邓冰对他的影响，疼痛的，隐秘的，缠绵的。这么多年他小心保护着自
己不受管束的心迹，可是到头来，还是陷在里面。

　　二、你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了吧。

　　　　　　　　　　　　　　　　现在
1 ~( g/ O+ M5 Z+ ?( E
& y! Q* B5 C. a( K. j& q　　邓冰的心情已经恶劣到极点，一晚上和十几个人呆在一间没窗户的大厅里，
满鼻子令人作呕的酒臭、汗臭味道不说，好不容易终于让她走人，跟着一起放出
来的两个猥亵老头竟然又凑上来搭讪骚扰。邓冰瞪着他们鼻翼翕张，这些家伙真
是胆子大，晚上在大厅时就一个劲儿盯着她看，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 m% L5 u9 j/ k
　　要是那胡子老头儿再多说一个字，或那个满脸横肉的酒鬼再露出猥亵的表情，
她一定会上前抓住他们的头重重撞在一起，让他们个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哪
怕再被关进警察局也在所不惜！
6 ~) W4 l0 p0 l; l! Z. a
　　「美女去哪儿？你身上有伤，我送你一程吧。」胡子老头儿尖着嗓子热心说
6 o* M* ~* B4 ^5 x道。
# `+ D2 D8 n; ?. x
　　「滚远！」

+ ^$ \2 n1 G* i, ^　　邓冰胳膊绷紧，刚想抬手就听到背后远远一声喊叫，那俩人吓了一跳，越过
邓冰肩头看过去，立刻闭嘴灰溜溜离开。邓冰很是意外，顺着声音回头，一个长
7 y0 ?, Q' M1 p6 N9 a* r手长脚的高个子疾步向她走来。那人穿着牛仔裤和深色帆布鞋，款式简单的黑色
套头衫，袖子松松挽起来，露出满是纹身的茶褐色臂膀。初夏的阳光滑过他闪闪
# A% v5 H2 X/ K7 C, z# y发亮的头发，让五官轮廓更显分明清晰。他看起来和以前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 c3 S' S6 i0 v
4 K+ ?' p" C8 x6 o( i+ Q　　邓冰杏眼圆睁，一瞬间想逃走又想向他奔去，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做，只是定
' f( ?# j' w+ ]( m" C7 T6 D在原地，轻声道：「大志哥哥！」
7 h. e: Y5 w8 k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6 c  w" v' |: r% r3 P0 a
　　或许更成熟了些，但仍然是她。董大勇忽然膝盖虚软，差点瘫倒在地，原本
快速的脚步慢下来。他有些说不出话，甚至无法呼吸。如今的邓冰已经脱了小女
# I8 |0 t8 u# f4 L; H$ O0 p7 p7 ]孩儿的青涩模样，透出一股性感的味道。标致的心型脸蛋，引人遐思的红唇，还
有一对勾魂慑魄的眼睛。她身上穿着一袭款式时髦的象牙色连衣裙，橘色马甲的
滚边系着一条宽腰带，虽然已经皱巴巴的，却仍然可以强调出她纤细的腰身以及
' h3 z9 |/ ~" S4 ]7 W' t6 J3 R. ~修长的腿部线条。看着她，男人就会想到火辣辣的夜晚和扭绞凌乱的床单。

　　邓冰等半天看董大志不说话，只是一味看着她，顿时有些紧张。她不自觉咬
了咬下唇，发现董大志阴沉的目光追随她微小的动作，令她更加不自在。邓冰张
' h4 o6 ]3 f4 {$ z  w嘴想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引起他的注意。最后，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笑，低
声细语说道：「我是邓冰啊，你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了吧。」
3 u% r/ _$ j# e
　　妈的，好像他真会忘了似的。
0 Q7 b; _1 _" t, a0 y
　　董大志猛然向前一步，语气不自觉听起来有些严厉，也带有几分责难，「你
# R, J$ C/ Y) U- w  q1 o他妈怎么会被带到局子里？」
' F: P0 r" _& h, f! j! g: P+ O) k
　　董大志突然的爆发让邓冰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好像在保护自己不让他的怒气
波及。她万万没想到多年不见，再见后董大志开口就对她发脾气。她有点儿难过，
, y* z0 M+ o& a1 x5 o8 p1 I2 o  A连带着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也开始痛起来。她吃不住，身形不由自主摇摇晃晃。董
大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胳膊滑到她膝下，另一只搭在她背上，把她抱了个双脚
悬空。邓冰赶紧抓住他的衣服，受惊的目光迎向他难以解读的黑眼睛。
; H) s" L; l1 {% y. G$ x0 i
　　董大志避开她的目光，大步走到车前，先把她在膝上放稳，然后拉开车门，
) e4 F, b" J6 e( O5 n; L像扔袋面粉似的把邓冰塞在副驾座。他『砰』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董大志比她以为的还要魁梧，尤其当他斜倚着座位，
一手挤进绷得很紧的牛仔裤里拿钥匙，二头肌顶着袖口，腿部被褪色的牛仔裤衬
! d4 N) P7 j: }得及其不自然。邓冰赶紧移开视线，从皮包里拿出纸巾默默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
! Q' c. D( F5 Y的汗水。她其实想拿粉盒来着，早知道会看见董大志，她一定在洗手间补好妆再
5 B8 U  I3 j+ t5 l' Q) a出来，现在自己看上去一定糟糕透了，邓冰强忍着才能不伸手打开遮光板照镜子。
# K' e* B( t, H  Z/ ]5 j; s6 N& `
1 Y: r' d" C# U　　董大志看着挡风玻璃前端，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在他将她抱起来那一刻，
9 N& M3 i& V0 E" v$ x. ~他还觉得这是个明智的举动，毕竟她胳膊和腿上都有伤。可是一旦搂住她，一股
+ ~2 N' X& _  y1 q- R6 u" P4 a男人的占有欲澎湃而来。抱着她的感觉仍然美妙，穿着丝袜的大腿刚好在他手背
上弯下去，薄薄的衣群透露出乍起乍落的躯体。董大志不由想起这件裙子里，隐
藏的花边内衣，还有丝绸般光润的皮肤，一股热潮瞬间从心脏涌到浑身血脉里。

　　董大志暗骂一句粗话，努力摒弃对邓冰的生理反应。他一手猛地拉住排挡杆，
, t% F+ Y8 ~  d# j. j将车子启动起来。
$ Z6 l( `; ]( s
# W* s( Z3 W5 l* G; g' B' E　　「啊呀！」邓冰没坐稳，嚷了一声赶紧扶住自己。

9 }  S( \& \. c% T7 k　　看着邓冰小心移动身体重新坐好，董大志问道：「你的伤怎么样？需要去医
院么？」

3 y) R3 T$ o: Q8 N5 z& A, p* r　　「不用，你把我放到一个酒店就好。」

4 s2 u$ r! Y# g( c& X% d/ F- W3 B　　董大志皱眉，「干嘛住酒店？」

　　邓冰快速说道：「我身上这伤不能让妈知道，所以学校暂时回不去，家更是
不用想。」
: L/ E6 n' `4 N& d+ t" i
　　邓冰不需要再解释，董大志太了解邓冰的母亲朱霞。这个女人养尊处优，一
! k# [& |& M' Y& |; a8 H2 l辈子没挣过一毛钱也不需要赚一毛钱。小的时候爸妈养，长大之后老公养，老公
死了再找一个老公养，所有时间都用来让自己完美无瑕。其他人没有的她要有，
$ Y/ I( R, }2 d: Z5 F( v其他人有的她就追求更好。女儿是她完美生活里的一件展品，一举一动、一言一
行不能有丝毫差错。
! ]! l3 T( z% _2 X" \" ?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儿？」要不是亲耳听陈俊祎说出来，董大志无论如何不
会相信邓冰会绞进舞厅、毒品和斗殴中。

　　邓冰放松下来，神情激动道出原委。她本来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餐，坐电梯
去错了楼层，又有人守着电梯口招呼她进舞厅，开始还以为是同学改了地方，和
那些人说了会儿话才意识到岔伙儿。可这时候想走却被缠住，还被劝喝酒，她正
4 `4 o2 b) D# v6 v) q  v$ M0 A' w9 o7 N' Y准备脱身，其中两个人劝着劝着互相推搡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拳脚相加。一场
殴斗莫名其妙在她眼前爆发，不知是哪个被揍出一袋子药品，场面更加混乱，酒
瓶和杯子飞溅，她躲得算快却还是受了伤。
  X0 `' K& l! k4 `* h  n# {
; r; {6 q& s6 p% @4 G7 ~　　「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警察却把我扣了整整一晚上。」邓冰义愤填膺总结
完。
1 t% ^: s) _9 r& ], G2 ?  m
　　董大志没有接话，她的版本和陈俊祎告诉他的差不多。他大概能猜到原因，
+ D1 Z& d1 H  e. b陈俊祎查审案子的时候看到邓冰的资料留了心，把她拘到警局也是为着安全着想。

$ }8 b8 ~* e) I8 {( ?　　这让董大志想起一件事儿，「你在酒店打算住多久？」
3 f  {: Y6 r; j9 u- ?
  J! m& C, M9 |　　「不知道，包扎时我问过医护人员，伤口还好，应该几天就能去掉绷带。肯
2 g9 E4 z7 ~4 e定会留下疤，不过用粉底遮遮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穿长裤长袖也能应付。」
# K) J. g$ f4 U
　　「那要多少天？」董大志皱眉坚持要她给个结果。

　　邓冰会错了意，轻松回应道：「放心，我卡里钱足够应付。」
7 o' i. N' o- w& @5 w& b
$ W( w( e; h! y- i8 R. p# \" n0 I　　董大志满脸厌烦，「可不是么，你他妈什么时候缺过钱。」
( _% D) X7 g% J1 t4 b
　　邓冰瑟缩一下，一脸受伤的样子，扭过脸假装看着窗户外的风景。
7 y! z( O% Q( `- T) q/ m
. X2 E2 E( Z& b  J1 y* _9 x9 S7 {　　看到她的反应，董大志的表情变了。他正要说些别的，但邓冰忽然回头，对
9 [7 _( i9 i+ f3 _/ D8 P( M着他尖锐地喊道：「我如何生活、谁来付帐，都不关你事。我不在乎你的意见，
; n1 p7 S+ a6 t# v2 d你没有权利对我阴阳怪气。」
! T8 L  A  S& \" [0 P
　　「嗨，我不是在凶你。」

　　「你一直在凶我。」

6 ]# r* {( c2 y6 R# ~　　他们一路再没有说话，直到董大志将车停在一个住宅小区。邓冰疑惑地看看
周围，几栋半新不旧的小高层围着一个中心花园，道路两旁零星栽着几棵小树。

　　虽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来来往往的人群仍然络绎不绝，一点儿不显得冷清。
! k3 Q% @" Q! U1 a1 r* k( R围着小区的巷子，摆了很多卖日常生活用品的摊位，虽然看着凌乱不堪，但交通
便利，下楼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步行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生活需求，很适合年轻人
* w- T- q6 v5 Z居住。事实上，从到处都是出租、招租的牌子也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多
少当地人，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来的打工仔。
$ Y: n; ?  Y- c& p: {4 M5 ]
' E9 X9 K4 S: W3 {　　邓冰问道：「我们在哪儿？」

& H  ]" A1 ~4 m) V　　「我家。」看着邓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董大志问：「有什么问题么？」

$ n( [4 T( `$ Y! N( a　　「你从见到我就凶巴巴了一路，没想到你竟然会邀请我来你家里。」邓冰的
面颊有些泛红，声音透着掩藏不住的惊喜，跟着董大志来家门口。
% I  g- g- u0 B
　　董大志拿出钥匙，打开门示意她先进。刚迈了一步，邓冰好像撞着一面无形
的墙，脚步戛然而止，让他措不及防差点儿撞到邓冰。

　　屋子里，周欣竟然没走，不仅如此，她还当这是自己家似的，窝在沙发上一
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电视。
! L" W+ E; a: n/ y- K
　　董大志黑眸一寒，「早上不是说让你起床就离开的么！」
; I* \5 [. k  ~+ N) D
　　周欣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邓冰，客客气气对董大志道：「我想等等你，说不
定你还要继续呢！这女孩儿看着面生，一点儿经验也没有，要不要我留下来，教
+ Y5 I2 I% M: R: Y: r她怎么做不说，还能俩人一起伺候你。」

! H  T: x, B9 [% |/ s　　邓冰顿时涨红了脸，「我……我不是……」
% g  n# T( j/ v; ]- S) s1 D
. x. B: z( {0 n/ E- T, N* T　　董大志跨步上前，从皮夹里抽出两百块钱，连着皮包鞋子一股脑儿塞到周欣
+ Q/ y) ^: B  O( K! p手里，提起她就往门外推，然后砰把门锁住。之后他看也不看邓冰，朝卧室走去。

0 ]2 _- y3 a1 ?$ }　　一边走一边说道：「酒店那种地方不适合单身女人住，这些天你呆这儿吧。
/ h2 U8 a  t3 n6 C# a+ B% H8 h这里还算安静和方便，要买什么了楼下有个小超市，不过天黑不要出门。」
: f' \0 @( T9 Z& j: T
; Q! p- a$ u6 I3 ~　　「睡这儿？」邓冰看看四周，虽然这个公寓的房间不小，可明显只有一间卧
3 q- n' y9 J4 e( J+ y4 y9 `室。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但是……」她的嗓音逐渐减弱、消失，不知说什么
好，也许她希望他会打断她的话。

0 a! V4 U$ z; G/ v' s1 n; H! H　　「别想歪了，我要出门。」董大志的面容紧绷、声调平板。他又恢复成刚才
3 D! j/ f; o7 M; h  e1 E0 d见到她时的吓人样子，平静的脸孔和冷漠的眼神像是在他们之间筑起铜墙铁壁。
3 j* r2 M4 S! N% p
　　他拿出一个旅行袋开始往进塞衣服，简单收拾好后就朝门口走，直到打开门
才又说道：「这里有把钥匙你收好，离开后把钥匙留给隔壁的赵奶奶就好。」
, Q/ h1 e7 }2 d( t
　　邓冰不敢相信董大志就这么把她撩在家里转身走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他竟
5 ~/ T# Q2 Y* M7 C+ _然一点儿没变。邓冰有些泄气，刚要坐下来，想起那个高挑妖艳的女人，到底还
- w  A$ a, Z9 D是选择退后。她扔下手袋，开始在屋内踱步。他没变，并不表示她也没变。去他
的董大志，过去也许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那是因为单纯无知，但现在完全是另
) j/ D0 M) r( n. E0 @外一回事儿。

$ x" e! O# c0 }" ~' q　　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受伤的腿到底让邓冰停下脚步。她环顾房间，发现自
己竟然找不到一处能坐的地方。邓冰一脸坚决，对着空屋子大喊：「跑得那么快，
真是聪明呢！不过，这次休想唬住我，你不会得逞的！」
: T7 V, @- E& ~( T
: d# S) O/ a& q$ j$ O+ X　　她狠狠『哼』了声，董大志虽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邓冰却没有错过
他告诉她这是他家时，他眼神中迅速遮掩的讯息。或许他们多年未见，但有些事
情他没忘，就像他曾经告诉她的一样。她绝不会放弃，也绝不会乖乖地逆来顺受，
" R9 E% X, z2 Y7 @傻不拉叽受他摆布。

　　邓冰拿出手机，脑子里开始飞速思索接下来的计划。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小
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那声音很熟悉，几乎伴随着邓冰成长的记忆，她一直想摒弃、
# [. {$ q& |1 Y- \想遗忘，但却无能为力——他怎么就又把她甩在一边？

* a. P1 R1 R! P  L2 F: }) M　　他怎么就又把她甩在一边？董大志不敢相信这是他做出来的事儿。虽然看上
去他很从容，其实内心知道，自己这么做和逃跑没区别。让邓冰撞着周欣就已经
1 ]% W( E( H! S3 O3 A( O够尴尬了，他还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把她单独撂家里。

　　董大志第一天见到她时就和她约定不会离开，可那时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
承诺的是什么。虽然他从不质疑违背约定是为了邓冰着想，然而改变不了的事实
3 _. x, E4 t# Z. B7 C6 V: k( u是他一次又一次走进她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狼狈离开。无论理由再冠冕堂皇，是
他辜负了邓冰，这一点董大志比任何人都清楚。
% ?" ]  ]2 Y- F" y7 _
; Z; D$ v. m- n$ I/ c- i　　他从没奢望邓冰有一天会站在他的家里，虽然寒碜简陋，但却完全属于自己。
* e( Q4 J1 X1 F* Y
5 C/ ?" W/ g2 _$ s　　那感觉说不上是吸引还是痛苦，总之有些受不了。跟邓冰再次相遇，打开了
储存已久的记忆匣子。距离第一次不告而别，有多长时间了？

' m: e( L2 r. a　　三、哥哥，你没事儿吧！
7 b" K% U9 P! a( f
　　　　　　　　　　　　　　　十二年前

　　董大志收了胡闹的性子，竟然真的拿起书本用功起来。寄宿学校的生活和董
6 R0 ~7 @; d% A  O9 Y大志以为的有些出入，虽然周围同学的家庭清一色非富则贵，可这会儿的男生已
经有了很强的自我意识，大家各有各的圈子，没什么人给董大志额外关注。所幸
他适应力强、交际手腕不错，倒也结交了一群死党。韩道诚性格有些孤僻古怪，
( T# {+ M* c6 S7 [" I8 g& s/ X他在班里品学兼优、为人彬彬有礼，可偏偏走得近的是最不入流的何宝山。平时
9 z$ t% h- Y! b* j/ x和韩道诚混在一起，两个人一文一武倒是配合默契。

2 J; c. t4 ~1 j* x* E4 `6 d　　董大志入学没几天，就被这俩人收归旗下。韩道诚也是母亲早逝，家里只有
个医生老爹，平时忙得根本不着家，偌大的房子里大部分只有韩道诚。每逢周末
或者放假，董大志在韩道诚家里混得时间反而更多些。这很容易，韩道诚只是用
他一贯彬彬有礼的态度，诚恳认真地对郑孝山道：「郑伯伯，大志很聪明，学得
" Z9 h4 R; V. ]+ u2 \9 b快，我很乐意帮他的，您放心。」
. G& X, O2 K8 H6 I
8 X6 V( |& m9 m# x- y& x! v* o, }- n　　郑孝山知道他和韩道诚、何宝山交好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私下给他一张
银行卡，语重心长道：「有了朋友就需要交际，要交际就得花钱，希望你善加利
) J; U2 N  W$ y1 j用。」
. K6 @' g( p( b% }
% z7 Y0 M% ^% l7 t' M& K　　董大志对于扩大朋友圈子和自己的知名度并不热衷，他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是
邓冰。不用很长时间他就明白邓冰为什么欢迎他的到来，朱霞对这个女儿若非不
理不睬就是尖锐地出言斥责，然而有外人在场时，她又一副母慈女爱的样子。因
* P3 ^# ~0 J& e/ D8 R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而且还是朱霞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外人，有董大志在
3 x/ W! k5 H& [, o/ b家她总是比较克制。不止一次，他撞着邓冰低着头、像是在认错又像在走神，令
0 M) j* J0 f8 N0 U) h9 O/ a朱霞恼怒得忍无可忍，可又不能当着他的面训斥。

　　邓冰甜美可人、心地善良，董大志乐于做她和她母亲之间的挡箭牌，给她一
$ V( H9 o/ l. Y3 a2 ^& K+ U点点保护。其实严格说起来他并没有多少机会看到她，两人上不同的寄宿学校，
都是到周末才回来，而回来的大部分时间，邓冰也被各种学习班占满。寒暑假时，
她又会被爷爷奶奶接走。董大志几乎记得每一次和邓冰见面的情形，同时内心忍
  y" D# W- n3 Y不住涌起微笑的冲动。当然，他隐藏得很好，没人能够看出他对邓冰的关心。平
时最多不带表情看看她，点点头附和或者打个照顾而已。

　　这样的日子怎样也算不上辛苦，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妹妹的存在有如芒
刺在背，带给他无穷无尽、不得纾解的渴求。他在韩道诚家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多，
2 h  f0 x* }: a' t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就连郑孝山夫妇也习惯了他很少在家的状态。

; u; J+ M# f3 c+ |　　端午这天放大假，董大志、韩道诚、何宝山三个人又在外玩了个通宵。他醉
) |$ i/ B. ~) K" [# s醺醺回了家倒头就睡，睁眼儿已经下午三点。董大志懒洋洋爬起来，冲了个澡才
觉得精神恢复过来，刚说下楼找些东西填肚子，却发现邓冰的房间门竟然是敞开
着。
4 v) P; |9 r6 J/ _' U9 X( c
/ u4 b6 j+ n$ y, c8 ]" T; T: S1 T4 h　　从走廊的窗户望出去，郑朱两人的车没有停在外面，家里倒是头回就他们俩
* G  h; i7 k; I5 o! F5 _在家。董大志往邓冰房间又走了几步，听到屋里传出气急败坏骂人声。他禁不住
好奇探头瞧进屋里，邓冰没有注意身后的董大志。她身体前倾，收拢双腿跪在地
上，视线投向柜子底下，富有光泽的黑色长发几乎垂落到地上，董大志可以清楚
看到她从脖颈到臀部的优美弧线，苗条纤细的身形。他猜这和朱霞的功劳分不开，
邓冰正值青春期猛涨身体，朱霞却因为她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而严格控制
6 P6 r- v7 n7 ~) P她的饮食，最狠的一次一个星期邓冰都只能用苹果度日。
" n& [: x% Q! J3 `! C* k2 ]' H8 w
: Q" A1 B9 O4 N' H　　他故意咳嗽了一下，在门口闲聊似地问：「嗨，怎么了？」

　　邓冰听到董大志的声音很是意外，中午和母亲从爷爷家回来时，她们都以为
6 J7 R$ d# Y4 Z0 Y7 G; o/ S; L家里没人。最近这段时间，节假日从来不是董大志在家的点儿。
3 j; K. _" h! a7 q; g+ L3 E
　　邓冰蹙起柳眉道：「有麻烦了呗！」接着恶狠狠说：「年糕叼着我的钥匙藏
: @3 M% T9 L' O, b, \9 d在柜子底下，我打不过他！」
" X1 e5 G6 l: d8 v
　　『年糕』是家里一只玳瑁猫，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拉撒睡。董大志笑了笑，
6 A& \+ M0 @/ s6 N& k0 Q) J& O「这年糕脾气可真糟糕啊！」

# F* e9 w& i: D( e; O　　邓冰揉着手臂嗯了声表示同意，「他表达得很清楚了。」

　　董大志犹豫了下，谨慎地迈腿走进邓冰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二楼的其
; w/ l5 Z+ r: \" K他房间，米黄色的房间被布置的非常女性化。邓冰有许多书和照片，墙壁上更是
满布各种证书和奖状。他在她旁边蹲下来，朝柜子底部看了看，然后直起腰道：
/ p, p, S% B7 K$ `「你把他怎么了，让他这么害怕？」
) e# f0 |: h* ~) p# A3 P
7 B* J1 Q- D- y6 O: v6 J# |% `　　「我只是拿钥匙链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就以为那是他的了。」邓冰既生气又
委屈，可也知道不该和只猫较劲儿，她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 r- ]3 y% Y6 T　　「处置这只猫？」董大志绷着脸，严肃说道：「我们可以宰了他，一劳永逸。」

( [* }: ~3 @5 k! y; Q6 i4 D　　「嗨，一点都不好笑，董大志先生。」董大志的确没有露出微笑，但邓冰感
2 |% [% M' t4 b$ W/ B觉他心底在偷笑。
! o& D% X. J+ C3 L" G# E3 M) o* M
　　「我不是在开玩笑。」
( n& u7 Y6 m1 ~% d
3 E  ]7 B9 C; i0 M　　邓冰急忙挺身挡在他前面，「我会自行处理，你可以走了。」
' k3 U$ q1 J. X- _
　　董大志撇了撇嘴角，道：「你用网球拍将他逼到角落，然后我可以抓住他，
把钥匙拿回来。」

　　有了董大志帮忙，两人很快就制服住年糕，但董大志张开双臂把猫放开时，
年糕的反应出人意料。他显然对被抓住非常愤怒并一心要对这个始作俑者复仇，
逮着机会，快速伸出爪子往董大志眼睛划去。

　　「啊哟！」董大志半坐到地上，用手捂住眼睛，年糕得意洋洋地喵喵大叫，
飞速逃离。

　　「哥哥，你没事儿吧？」邓冰担忧地爬到他跟前，跨坐在他腿上，使劲儿拉
* J5 i$ D& [3 v扯他捂着眼睛的手，「大志哥哥，让我看一下。」

　　董大志揉着眼睛说道：「我没事。」

7 V% t+ K+ j+ w& H$ U% C) C- y6 v1 [　　「让我看一下。」邓冰又说了一遍，捧住他的头不让他躲避。

　　「我会把那只猫捉到，然后宰了他。」董大志喃喃道，任凭她转过他的脸庞。
7 f2 H8 F* p) H$ w4 Q
& o. b# m  b% r　　「你不能这样做。」邓冰温柔地检查他黑色眉头下缘的细小伤口，用衣袖轻
# h  U' c: X% Y轻抹掉一滴血。她松了一口气，指尖滑过他的眉心一路来到下颚，轻触鼻尖笑着
说：「幸好年糕没瞄准，你的眼睛没事儿。」

; J0 V! ^/ ~  s, P) S6 @+ ]　　「我很高兴你觉得好笑。」董大志咕哝道，眼中疑惑退去，露出几乎像是愉
快的眼神。

. l$ y9 M3 J! m3 N7 `! R　　邓冰逸出更多笑声，好像冒出池塘水面的泡泡，生机勃勃、令他着迷。
: r5 J6 k/ e$ I, B2 p1 c) P; a
( P. x( t$ K4 `8 m. m+ Y% l0 ^  _　　邓冰抬手，专心致志整理他的头发，起初根本没想到坐在董大志腿上与礼不
: E* F+ O9 H: J4 o: H4 @合。直到她发现董大志眼眸里斑斓的黑色，以及下颚长出淡淡的胡茬时，这才意
* L5 T" g. j+ a% P; q" `# ]识到离他有多近。董大志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爽气息，再仔细闻一闻，还蕴含
/ P# V$ [% ?. {着温暖诱人的男性味道。不仅如此，身下强壮有力的肌肉，吹拂在脸上炙热的呼
% \- f) w6 Q- b! M吸，都传出灼烫的体热。邓冰虽然还在上初中，但对男女之事也知道七七八八，
. y& v6 K9 ?( x, u无言的吸引令她大吃一惊，不禁有些仓皇失措。
$ z4 `+ }7 N( b: s
* Z' y* I' W# H2 _- v4 ~) a1 ?　　董大志凝视着她，那双独特的眼睛困惑却又充满温柔。他伸出手，缓慢地将
她拉近，一只手搂住她的脑袋。令邓冰不解的，他把她的头压在肩上，把玩她颈
8 U+ J0 g% F1 z  D/ n' j; W% U背几绺松脱的发丝。自从第一天晚上逮着他开溜，他们就再没如此接近过。邓冰
1 V( U; ]/ t7 K9 b( \上次就发觉她喜欢偎倚在他怀里，她像小狗般往董大志胳膊里又钻了点儿，晕晕
然的感觉由脊椎一路往全身扩散。
/ v0 ~  i* [1 D/ w
: D$ X3 Z* j4 R8 ^. d2 |/ F9 J　　当邓冰的手指梳过他的头发，董大志的呼吸随之不规律起来，一股奇异而且
沉重的感觉席卷全身。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如果声音再大一点，就称得上震耳欲
2 L. f7 h; }5 {5 C聋了。董大志既恼怒又兴奋地抱着邓冰纤细的身躯，他很容易就能翻身压倒她，
' m* \9 g; J8 C5 S" U0 m7 x6 D* O让她陷入厚厚的地毯中。然而，他强力控制自己，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放在胸
& C/ v+ E8 N9 y* K前，原本只是阻止她的碰触，却没想到手心里，邓冰的皮肤滑腻温暖，指尖甚至
可以感觉到脉搏的细致跳动。

　　董大志暗骂一声，知道他不能碰她。尽管充满无可否认的吸引，邓冰毕竟仍
# S, y" m) q* T* P  L$ R% \" X然未成年。他松开她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上臂，猛地把她从大腿上推开。董大志
9 m7 K8 q; p; `: w9 B. H8 _# o觉得有些气喘，好像这么做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他站起身从地上捡起年糕刚才
叼在嘴里的钥匙，一言不发递还给邓冰。

　　邓冰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从眼睫毛上看过去，董大勇眼底的火焰依然明亮。

　　可刚才还是一副轻轻松松和她调笑的模样，怎么眨眼就好像变了个人，冰冷
  P" E  x& }9 ]+ q而疏远。她不确定地说：「嗯，我得出去。」

2 \# D: H% ]: j& i5 q8 H( C　　「我也是。」董大志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古怪。

, b8 L! }' B) }0 q. R. p+ B: i　　两人一起出了门，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董大志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些放松。
! z* z0 R. T1 p) w. K# W& R2 h
　　可刚走到马路，他就突然从邓冰身边退开半步和她拉开距离。董大志注视着
邓冰的身后，面色有点畏怯，和以前那种无所顾忌的态度截然不同。
  q) ?* L! B" k* \* v  `5 c
　　邓冰纳闷着回转身子，朱霞像个幽灵般站在一株法桐前，阴沉的眼光默默望
& d0 E2 T  [* f- Y* c8 Z) v着他们两个人，苍白的脸上一无表情，令她看起来好像一尊被遗忘已久的雕像，
/ a( G$ ?* Q4 s9 h( X$ r% o冷峻吓人。
3 a, w. A; J8 ~1 F# f: |  a
　　「妈。」邓冰规规矩矩打了个招呼，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但还是微微有
些脸红。
" V8 ~5 E+ A( \8 V1 D
　　朱霞机械地点点头，用空洞的声音说道：「快吃晚饭了！」说完她就转身回
屋。
2 g7 V/ a9 G! ]. w
　　太阳已经下山，天边仍然绯红一片，朱霞瘦长的影子在晚霞照耀下向前移动，
- _" z& O! K8 O6 l9 @+ Z给人一种妖异怪诞的感觉。
  R* }6 k% ?0 I& w, t# B( l" z
　　「你快点儿回去吧！」董大勇的声调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眼睛里有抹深思的
神情，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果然，当天晚上邓冰被接回爷爷家，董大志随后被传唤到郑孝山的书房。朱
霞坐在他旁边，不急不徐缓缓说道：「听说你在学校混得不错，成绩上升很快，
还交了很多朋友。你很像郑孝山的儿子，聪明、执着，只要有你老子一半的手段
和心思，将来衣食无忧不是问题。讨了他的欢心，再有他的资金和资源，说不定
也能做出份事业。」
4 Z& Q( }9 y  |/ G3 v. j- |
　　董大志看看坐在一边的郑孝山，他平静如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董大志知
道无论这场谈话的目的如何，郑孝山都选择站在朱霞一边，用沉默表示对她的支
( N7 S) s+ g9 W9 _9 ^1 p' l' q持和接受。明白自己将不会得到郑孝山任何帮助，董大志也不再维持小心翼翼的
态度，非常干脆地说道：「我他妈才不在乎他的钱和狗屁资源！」
( G: L$ G5 W. B/ [# M2 W4 W1 M
- i8 F, a" w% V$ ~" Q& ]3 i' d　　「你他妈只能在乎他的钱和狗屁资源！」朱霞立刻吼斥回去。

　　她的这一吼顿时让董大志惊住了，自从第一天的羞辱之后，朱霞对他的态度
% d, |- Z( a& Y$ I4 `& b都是漠视和冷淡，这还是头一次又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甚至失态飙出脏话。
% h) E! W( p" h, K  ^$ P
7 a. V* g( K! u0 I　　朱霞显然还没说完，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
算盘，现在就清清楚楚告诉你，离我女儿远远的，你碰都不能碰，不，你想都不
能想。你就算在这屋里住的时间再长、成绩再优秀、前途再光明，你也不过是件
我们捡回来的垃圾，一个妓女的私生子！你一无所有，劣迹斑斑，必须靠郑孝山
的保护才能免于牢狱之灾。你给我记清楚，我女儿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那一瞬间，董大志恍然大悟，原来朱霞知道！他对邓冰有过很多想法，但是
" b! s* i$ d! b# J' ]3 T3 M0 @- o没有一个与未来有关。拥有邓冰的愿望不可能成真，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他心
" @% V$ [- V1 P6 w知肚明，一切深入接触都会以灾难告结，但那消除了不了董大志对她的渴望。从
见到邓冰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她，强烈的渴求仿佛从肌肉的每个毛孔散发出来。
2 Y4 |# h' w- y7 p
# r6 F% c/ B6 G1 ?  S( Q　　他想要她，又想要更多。

　　无论希望再渺茫，董大志觉得总是要试试才对得起这份心思。他不笨也愿意
8 J5 D! {, \6 y& z7 V改变，从住进这栋房子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观察郑孝山和朱霞的生活。他想等邓冰
长大，等自己长大。郑孝山给朱霞的，他也可以给邓冰。董大志小心隐藏他的心
思，尤其在郑朱两人面前。他本以为这是很容易的事儿，毕竟他们从未正眼看过
, V$ i8 t) `' m3 m" L4 ~6 V. Q, A他，要么把他当成背景，要么对他故意视而不见，董大志为此常常暗自庆幸。
9 v! V0 }- j8 f% r; T
( _; J/ V, i: _+ n　　然而，他错得不能再错。朱霞和郑孝山都是已经聪明成精的人物，他一个十
; z% G# b& M* h% {( ^几岁的毛头小伙儿怎么可能能在他们面前藏住他的秘密，更不可能有他们玩手段
5 r$ b8 k) o" F4 M$ j* i( z和心机的水平。朱霞训斥完后，随即要求他回房间收拾行囊，接着郑孝山带着他
离开，他甚至没有机会和邓冰说再见。

( R; o# p; e, J  `1 `+ q　　郑孝山已经安排好一个学校附近的小公寓让他居住，里面家俱一应俱全。董
大志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好这一切，想来有钱确实好办事。

1 H4 ?* @1 E, `! c) ~" B. c　　安定下来后，郑孝山这才开口问道：「嗯，关于邓冰，你没碰过她吧？」
4 w3 c3 p9 E0 _+ ?* `
　　董大志还没从朱霞的训斥中回过神，乍一听郑孝山的问题，他才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8 s0 z7 p( _4 v3 ]( o　　郑孝山好笑地说：「这有什么吃惊的，我早就看出你喜欢她。」
) L+ C- S9 f. |6 D2 r# o% |
/ Q& {' x9 x  K  v　　董大志有些泄气，「我不知道那么明显。」
" ?  z, f; J* x
* j; v. l1 x" J9 m' [$ p# V& [　　「对我而言吧，别忘了我是做社交网络大数据的，靠的就是玩弄人们的感情
, R, ]0 |- ^0 M9 U* x) C2 _+ }赚钱。」郑孝山停顿一下，追问道：「怎么样？」

　　「没怎么样！」董大志看着窗外，无奈承认，「可是我喜欢她，谁能不呢？」
# v& R6 g6 X8 |
5 k( j- W& |" C8 X% o5 g　　郑孝山点点头，一副安慰的语气说道：「记得才接你回家时，我让你琢磨想
% t" e9 _( ^& i- l( X9 K要点儿什么，邓冰这选择其实不错，我并不反对，但朱霞对你偏见太深，这条路
5 ]9 K% j6 i1 Q" z7 h9 p看来行不通。不过，碰不着就碰不着了，也别泄气，外面多的是邓冰这样的女娃
儿。照你现在的努力和情况，即使没有邓冰，以后找个和邓冰差不多的，也不会
是难事儿。」

( ~4 `4 w0 j  T9 i& H) s1 V　　董大志这会儿已经了解这个称之为父亲的人，郑孝山对他没有感情可言，更
6 P+ \9 F7 }: [* v" q不关心他这个人的死活，但只要他是他的儿子，就不能忽视他的利用价值。撩昨
4 u% T2 O: @" X6 c3 u天董大志也会不介意，毕竟邓冰的母亲和他是夫妻，只要有可能能帮他得到邓冰，
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包括这个深恶痛绝的父亲，可现在说什么都没了意义。
( Q- P+ U, Q2 a) n9 y' h
/ `5 e4 \8 m9 P; X9 r　　董大志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路。高中毕业后，他迫不
8 i# A$ z  @( q' i  T! q及待参军，很快就和郑孝山切断联系，和邓冰切断联系，和这段笑话似的日子切
断联系。
' @0 ?' p& G# ~8 r% }) ]0 y3 O! h
6 K  [* s2 U2 l　　那一别，就是五年。
9 d5 R/ I8 I# u7 c
　　四、我哪有资格当你哥哥。
( C7 {0 ?' e& B. m. V
7 }6 A# @# u5 N. c　　　　　　　　　　　　　　　　七年前

9 \( y2 {- p2 E8 D( B　　邓冰刚走到街口就发现董大志在门口守望徘徊。认出他的一瞬间，她欣喜万
( b& `. }/ W9 g: Z- Y& k; Y分，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向他飞奔，可少女的矜持让她跑了两步就定在原地不动，
只呆呆地仔细观察。五年的时间让董大志变化很大，他又高了些、壮了些，原本
) a/ s4 ~* J" {& ]" l很青春的中分斜刘海儿发型现在变成板寸，黝黑粗犷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更显刚毅
1 q( N, w1 O( m4 [1 U$ x和沉稳。

4 v+ o0 a* e1 |' N2 V0 e  V2 F& W　　邓冰对董大志的不告而别充满疑惑，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离开家、离开她。

, Z3 ]1 y+ R" k; H% I　　她不知道父母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走了。邓冰如果
多问两句，朱霞就会严厉制止。开始几天她还指望董大志和她联系，可最终只能
! ?3 `5 y% U1 }0 N1 n, m接受事实——大志哥哥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她暗地里哭了好几个晚上，也承
1 K. W- E; h+ T0 T6 U+ V8 i认自己表现得很傻气，可她就是感觉像被董大志抛弃了似的，他明明和她有约定。

　　「都到门口了，干嘛不进来？」看着董大志准备抬脚离开，邓冰在他背后喊
$ A- Z& M4 ]! B. L9 Q: G1 ~了一声。
0 w. J  y4 W, O6 |; l/ ]- v
; P( C1 ?! h$ g2 V4 M* X7 e　　董大志愣了下，停下步伐转身面对她。邓冰背光站着，他看不清楚五官，但
( w1 Q( l# L% g6 G: ]+ o午后灿烂的阳光包围着她，单薄的白衬衫变得透明，显露出纤细丰满的身型。董
大志喉头一紧，只觉得血液抽离头脑，身体也有些摇晃，邓冰比他离开时出落地
更加美丽。
$ G, t% ]" i6 P4 E5 [
) `% @. R; u2 A( F* ]. `　　邓冰期待地扬起柳眉，但董大志眼神深不可测，双手插在口袋，全身紧绷，
文风不动。仿佛知道他的顾虑，邓冰补充说道：「他们都在医院，今天回不来了。」
3 \8 O- x8 ~; j
　　跟着邓冰再次进入这个富丽堂皇的家，董大志不知道事情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一切都还和他第一次进来时一样，甚至连座机电话下的丝巾都没改变。邓冰脱掉
帽子，拨弄了下头绳，熟练地将一根发夹插入辫子里，但还是有那么几缕发丝不
9 Y' q3 ?' |; @9 B: p" E5 O听使唤散落出来。她也不多说，脱了鞋子光着脚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苹果、
菠萝和一个柠檬，快速将苹果和菠萝去皮，砰砰砰切成小块后，一股脑儿放入榨
  x- k' y: }7 U$ ?1 ~汁机中。趁着榨汁机轰隆隆工作，邓冰洗好两个杯子，将榨汁倒到杯子里，挤上
. ]/ h8 [  Y4 l* N* a柠檬。

　　她抬眼看看董大志，问道：「要冰么？」

; b! M% K- `  }　　董大志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要……不要……」
) C6 C! D- {% H$ u9 l6 C
　　邓冰笑了笑，从容地往俩人杯子里放入冰块，坐下来递了一杯给他。「说说
啊，这些年你都躲到哪里去了？你退伍之后，爸妈就再没你的消息了。」

% w1 ^  U  _* Q+ c  A* X　　自从书房一席谈之后，董大志就绝了对这家人的所有念头。参军只是个过渡，
  r. b: E7 \  D1 w1 ]" V  W' [& y* J5 C他需要另外一个两年重新找到自己想要什么，和梦想无关，只是纯粹的生存和生
! D, k2 S# o: R0 A2 N活。退伍后不久，他隐名埋姓在一家拳馆找到工作，开始只是给初学者当教练学
! X* ~0 j) z7 e! F习抱架，亦或者给比赛选手当人肉桩。董大志对谁都有股狠劲儿，包括他自己，
所以这个打和被打的活儿倒是让他做得有声有色，过了没多久他也开始上场。

, U) P# V7 L7 B( M" K8 L" ?, Z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进行着，三天前一个自称赵芸的女士忽然来到他面前，
亮了警察的身份后，告诉他郑孝山正满世界找他。不是因为爱心爆棚，而是郑孝
山肾出了毛病，需要肾源做移植。他财大气粗，不缺钱找个健康的肾，也不缺孩
子给他一个匹配的肾，可想找个心甘情愿的就是另外一回事儿。董大志知道后，
+ m' M" m2 ~2 [2 w, L9 t第一反应是仰天大笑，没想到郑孝山竟然有一天会需要他的『资源』。
# Q3 ~5 }% O! a& `4 y& y
　　赵芸极力劝说，毕竟郑孝山是他亲生父亲。董大志只是拒绝：「我死了他连
眼皮都不会动一动，你说我会救他么？有其父必有其子，没错，我果然是郑孝山
亲生的。」

( u+ X3 [" }7 V　　虽然董大志拒绝救人，但心里的那份惦记却死灰复燃。起初他努力不去想邓
冰，因为与之相连的还有他被朱霞训斥的屈辱和痛苦。现在，董大志已经感受不
  B4 Q8 F+ Q  o1 Q* N( H( u) s到当年那股深切的心痛和愤怒。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他不过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
# ^' t. ^: H* F! C( X2 ?伙儿而已，正是情绪最敏感、最容易翻腾的时期，如今早已免疫。要知道，从郑
家离开这些年，他一直在受伤、恢复、再受伤、再恢复中度过。现在的他明智许
多，也刚毅许多，事实上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事情能伤害他。
0 v1 z( v# ], o. ]( g7 M6 J
* P8 _! I7 X- V2 d; V" Y* }　　然而，他仍然很好奇，现在的邓冰是什么样子？他还认得出她么？他发现，
想知道答案的渴望远超过他可能再次面对郑孝山和朱霞的痛苦。所以，他回来了。

4 S' N4 X1 y! x5 \$ {　　而邓冰也长大了，不仅不再是瘦弱纤细、娇小柔弱的小女孩儿，而且出落的
亭亭玉立，浑身散发诱人光芒，全然一副天之娇女的从容模样，简单的『要冰么？』
三个字，就能问得他结结巴巴、措手不及。董大志只觉得和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他能指望什么呢？从他走出郑家的那一刻，就注定这样的结局。

　　邓冰打断董大志的思绪，开口问道：「你听说了？」她并不奇怪为何董大志
0 }; `. N/ N, x! l1 h, ]; s在一别数年后，挑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家门口。
, R6 A! y% ]8 g! ]; N
　　董大志抓着凌乱的头发，点点头，「他怎么样？」
) y1 S2 G6 @' a
1 J8 J+ c- ^% u- r& L　　邓冰毫不隐瞒，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守了两天，医生说手术进行得很顺
2 r+ I! q' {3 Z' @' W1 c; ^利，所以我才回来的，希望爸爸能挺过这一关。不管有什么错，对不起多少人，
他对我一直很好的。」

* y6 S! T- [$ z* k9 S* n" B" S$ V　　那是因为你是朱霞的孩子，董大志没有说出来，表面也不为所动，「他那么
8 Q( ~! \" p" Q' n5 _' ?本事的人，要什么都会有人愿意给。」
! t8 C, }( F6 q" M. _
) b* l- _, `1 O　　邓冰并不意外董大志的反应，继而问道：「知道冯鼎言么？」

+ T2 N+ i+ h! \5 d' N+ p　　董大志『嗯』了声，入伍那两年虽然封闭，但并不表示与世隔绝。冯鼎言是
继董大志之后，被曝光出的第二个儿子。不同的是，冯鼎言的妈是郑孝山的同学，
9 U6 i0 H4 r+ e  O0 o当着情人的同时，没耽误自己找丈夫嫁人。冯鼎言知道后，根本没管这一对是亲
爹亲妈，不仅把俩人堵在卧室里，还狠狠和郑孝山打了一架。最后，更是光天化
1 ^  b0 S6 ]  b  ?# o' A. H日之下把他们轰出家门，没一个星期就便天下皆知。
/ Z$ v0 @0 J* Z) w
　　邓冰叹口气，无奈地说：「所以你的反应还算好，冯鼎言就差放烟花庆祝了。

+ U7 f( }7 P6 ^　　爸妈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其他渠道。好在幸运，到底找到一个匹配的，前
2 V4 ~" ?. H% B$ b4 l) a, B  Z) u些天家里简直乱成一锅粥，现在总算可以看到恢复的可能了。「
" P) K$ I4 {( e: D1 Y
! f3 T( [; S& X8 }; S, _5 ]　　等着医救的病人固然受苦受难受折磨，而守着病人的亲人，生活也一样会被
搅个天翻地覆，哪个家庭都不例外。董大志当然也知道，所以才忍不住回来看看。

; X% a0 g8 B6 `9 n% h　　他又仔细瞅了瞅邓冰，终于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还好？」

6 K! V+ @6 H- I  j# ?: d3 [　　邓冰凝神盯着董大志几秒，好像在问『你是问抛弃我的这些年，还是爸爸出
事之后这几天？』董大志有些紧张，虽然心里有无数版本的说辞，可真正面对邓
8 O/ A$ E! u& G冰，他才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如何解释当年的不告而别。

5 Y6 `, W8 ^% c; @5 P　　然而邓冰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问出任何令他尴尬的问题，只是轻松说道：
2 [1 K1 B/ j; ^/ _8 \, Q「我其实知道的也很晚了，妈一直没告诉我爸生病住院的事儿，怕影响我高考。」

　　噢，是了，转眼邓冰也已经高三毕业，他抢先问道：「你考得如何？」
! ?& f% I4 Y! y5 s( {$ ^( |! [
% U: }5 o, y0 P- _# {, }+ j5 J　　邓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妈没抱怨。」

# a9 a8 v2 ^* U  L+ M7 J　　董大志挥挥手，「既然这么说，那应该是很好了，恭喜。」
& R% m' a  S0 B, M
　　邓冰斜着脑袋打量他，好像在掂量他这话的真心程度。她大胆上前一步，声
# Z( m; q9 `4 {# h) t5 o) P音没抬得特别高，但脸上的表情却慑人心魂，「亲我一下道恭喜？」

1 b! M) Y9 M/ l* e( s" ?) F! h' o　　屋内一片寂静。
* L9 ]& t7 N, w1 K
　　董大志像是被痛击一拳似的退缩了下，阴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马上逃遁的
样子。他满脸惊惧，「不行。」
$ D9 u9 }6 ^$ P$ x1 N+ P
　　然而只是片刻的功夫，董大志迈步来到邓冰面前。没错，他不该的，但他忍
不住。他倾身捧起邓冰的面庞，低下头，嘴唇划过她的肌肤，找到她的唇吻住。
7 N9 ?# q& g$ x$ Z, h  d; W4 `
4 j9 f. n/ m, G, G2 c　　这一吻轻柔而温存，却不是单纯无邪。
4 ]* J$ _# @* `) F8 L) o" \* \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董大志说着又亲她一下，手掌勾往她的脖子，将她
身体拉近。董大志告诉自己只要吻她就好，他不会使局势失去控制。
0 I- X" ^/ c0 f8 R1 b
$ L) h/ V3 c7 A) F　　「简直糟糕透了，这种感觉不止糟糕，而且危险。」董大志越加起劲吻她。

　　不，没有危险，脑海中有个遥远的声音向他保证，邓冰很快会推开他，很可
5 Z# x6 @0 r: L6 j- Q能再赏他两个耳光。

; m4 ?9 ~/ \  u7 r7 V　　她没有推开他。
- W3 @: F9 _. _% j; D# I
5 o2 a- `* e% d: e( D! @　　邓冰的身躯柔软而顺从，嘴唇在他嘴角移动并回应，丝绸般的长发挑逗他的
( N. z  `& h, K* _3 `- A$ i手背，请求他将手指探入。肌肤的芬芳渗入他的鼻息，原本拒绝屈服的渴望在体
4 G) ?  T$ ]1 U+ ?" H内瞬间苏醒。董大志捧起她的脸庞，仔细品尝他的梦想、青春和渴望——那味道
9 w& F, ]$ D" F: g2 ~1 `( [3 h) r) z有如打完拳后精疲力尽的夜晚，疼痛、孤单。当然，疼痛会消失、他也很少孤单，
所以他清楚知道渴望邓冰的梦想和热情是多么没有必要，那些向来与他无关。

) \' {/ q, u8 l# _: V　　此时他应该察觉到危险，察觉到体内蠢蠢欲动的感受，并就此住手。但他已
经错过理智思考的时机，辨识不出当下的危险。董大志只知道他尝到一个女人、
. K" J4 g7 U  C闻到一个女人、感受到一个女人；而她是他绝对不该碰触的女人。

$ }& C3 J2 L8 V# G) i　　他知道自己终将会被邓冰掳获，当他跟着她再次回到家里时，他便已经知道。

　　董大志放开邓冰的唇，呼吸不稳地喘息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她。邓冰的样子
- a( G8 P# M$ ^( P6 u8 [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胸口上下起伏，眼角带着三分湿润、三分桃红，眼神妩媚勾
! V: j" X! W" b  W( M' f人。

! i# u! G. p4 i" S4 ~　　「大志哥哥，」邓冰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5 c* g: `9 C; I0 F! n8 W4 i  s. i8 s
' A2 ~  E0 x# j' A　　「你妈会剥了我的皮，我们得停下来。」董大志贴着她的额头低喃，声音粗
嗄，眼神黝黑。
0 F, u+ p; c8 I- Y6 f. m, J) s
" T! l. S. _" o9 Q( C　　「我知道。」

　　好吧，再一会儿就好。
% R" b/ A3 L2 X2 C3 r0 q) C/ f
　　董大志的指尖沿着她轻薄的衣料滑行，越过她的下腹和髋骨，来到臀部，紧
9 E7 V: V* z3 ~: R$ n紧扣在身体里，纤细的曲线贴合他坚实的身躯。他的皮肤像着了火，拥住她的手
% l, D4 B# z* c; F臂微微颤抖。董大志的身体清楚记得当年将邓冰拥入怀中的感受，还有她蜷伏在
: b. m, p: [/ v6 p( I. ^# K# W他双臂间的模样。

　　「我们真的得停下来。」
& D3 h3 O3 {$ s- t1 Y; J0 Q
　　「我知道。」

　　只要再一会儿。

　　董大志的双手缓缓上移，停在她纤细的腰际。他不断告诉自己够了，可那两
' N% }9 e& i& C/ I* B个字毫无意义，一点也不够。他将头埋进她的颈弯，呼吸她肌肤的芬芳，亲吻她
平滑的喉咙。邓冰头往仰后，任他为所欲为。她的顺服让他心跳加速，脉搏激动
; ~: a! z+ k( J% u0 x8 t得宛如雷鼓奔腾，像暴风雨似地把理智锁在外面。

$ m# l. k  Q8 o. |　　董大志的嘴又重重覆盖上来，火热而用力地亲吻她。他将她举高，直到一只
) P$ J( L& d# M4 V3 a前臂扣在她臀下，另一只手像钢板稳住她的背。邓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两
条腿圈住他，裙子轻柔地包裹他的髋部，董大志顺势将她放在餐桌上。
: I6 p% \$ H* p1 _5 f! U
7 r+ r) L% J! M4 W　　「天啊！」邓冰用力将他拉拢。

　　董大志想过应该挣脱，却发现将她搂得更紧，而且不由自主手臂逐渐滑到她
0 k, R' }0 F/ A0 e# K. o0 R身前，伸展手指覆住她的胸部，一股融入掌心的温柔令他心头一震。他喃喃说着
+ y! `8 X7 Y: o7 |# \. L: ~亲昵的话语，沿着她的喉咙亲吻，同时拉扯她的衣服，露出蓝色的蕾丝内衣。他
% j9 K2 j# p; v/ A$ {! D: N1 J* u, V把短窄的内衣使劲儿下拉，一方浑圆白皙的乳房立刻裸露出来。邓冰没有丝毫抗
4 L( q# }" h1 C0 N' |拒和遮掩，用顺从向他表明她对他的渴望。事实上，邓冰不仅仅是任他为所欲为，
+ ?  F" ]2 t; y1 K4 P* X: p6 E她口中发出的呻吟，以及炽热的肌肤，都在告诉他她已经投降。当他明了到这个
0 t3 B9 z7 P) M2 m. a. \事实时，他的身体立刻升起一股紧绷，使他更加肯定自己对她的欲望。

　　董大志稍稍后退，双手在她肩膀来回打转，然后沿着锁骨往下，停留在饱满
的胸脯，激得邓冰身体阵阵颤栗。董大志埋头贴上去，舌口并用地爱抚，牙齿轻
! Z/ q% M& b1 L轻擦过敏感的乳峰，双手顺着身体向下，一点点将裙子推至腰间。他的手穿进她
的内裤，握住柔嫩的臀，不时滑进神秘地带，没一会儿手指头就勾住内裤拉扯下
来。
: G# v7 g' X8 y: b8 @
$ P8 M: r" A7 A) p, A# i　　邓冰根本不明白董大志是如何做到的，上一秒他们还在亲吻，下一秒她已经
坐在餐桌上，双手撑着身体，衣服、内衣被翻到肩膀，裙子被拨到腰间，内裤被
+ v$ o5 {) M/ J4 M$ w扒离身体，所有隐秘的地方全部光溜溜呈现在董大志面前。高耸丰满的双乳随她
粗重的呼吸上下晃动，乳尖已然紧绷并泛着玫瑰红色，身下萋萋芳草并不浓密，
; o" o2 r8 F9 }- ^6 ?  y" U0 ~但又细又软，服帖地盖在皮肤上，两边嫩肉紧紧闭合，中间一道缝隙若隐若现。
# y, R7 e. I0 ~! E
　　董大志将邓冰双腿朝两边分开，摆出如此不堪的姿势，即便是刚才还显得很
# X" z0 u+ q8 N5 T# h& a  U0 V顺从的邓冰也耐不住内心的羞涩，特别是见董大志久久没有动静，只是注视着她
$ u  ^6 T# r& t" s$ ^6 s) h裸露的一切，并且死死盯在她敞开的腿间。邓冰不喜欢这样张着大腿，她用颤抖
的声音表示抗议，试图夹紧双腿合起来，却抵不过董大志的力气。他不仅死死按
9 k$ F) a. f* M住她的双腿分开不让她动弹，又趁机向下一路抚摸过去，来到诱人的三角地带，
" x. K1 t- e1 V  `/ r手指找到阴蒂慢慢搓捏，接着一根手指抵在入口探进去。
( [4 j7 T* B3 B, F7 W6 d1 b
　　「天啊——」邓冰无法说话，无法思考，只能一手勾住董大志的脖子贴到他
1 l2 S5 m) g# _  k4 Q胸膛，髋部扭动着，试图更靠近他挑逗的手指，无声恳求她永远说不出口的事。

9 ^( {* u+ g* s. y　　「放松。」低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同时胸脯被董大志轻拍了一下，邓冰不
敢再使劲，由着他的手指在身体里向前探索，直到进入一个位置不再向前，而是
  C9 P7 h) L8 i. W' q5 K7 Q2 K左右摆动起来。酥麻的感觉让邓冰再次颤抖，每次他的手指摆动一下，邓冰都控
& X+ E0 f( h( j0 b2 D制不住的挺起下身。看到邓冰的反应，董大志的手指转了个圈，换了方向又重复
% q- }, |; }" }& U/ _. z& I2 m2 E了一遍动作。她体内已经湿濡，让他的爱抚更容易，速度也越来越快。
% y; [% ^1 Q$ V" W/ _. I8 g$ w
　　邓冰只觉得一股兴奋的感觉逐渐升起并越来越强烈，这陌生的感觉让她吃惊，
更多的却是害怕。她努力缩紧臀部，期望可以让他停下这种挠人的折磨。可是随
着董大志的手指在下身摆弄，无论她怎么做，仍感觉到一股热流源源不断涌上心
$ n+ _4 \+ u) l, n% U0 r1 j头。邓冰有些慌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在董大志的逗弄下，有东西正慢慢
& [  m4 T* s* M0 M" K, F% o2 E流出来。她不自主伸出手抓住董大志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扯出来。董大志却用另
一只手拉开她，又倾身向前亲吻上邓冰的耳垂和雪白的脖颈，不时向她的耳朵里
轻轻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