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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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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0 11: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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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夏无忧,萧语都有些蒙了,这刚刚分开还不到一个时辰,何况他说过吃完午饭要去和朝臣们商议各个属国纳贡之事的,怎么转眼间就又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够神出鬼没的。
$ i. y! O/ N) t7 h( w, ^& W7 P 晴妃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以及狠厉之色,梅妃却坦然多了,两人都跪下见驾,萧语和屋中的奴才们也都跪下。夏无忧晃了进来,吩咐他们平身,这才向晴妃梅妃笑道:"你们两人约好了来的吗?"晴妃掩嘴一笑:"回陛下,臣妾今日无事,听说这次南巡皇上要带上我们三人,所以和梅妃妹妹过来看一看萧贵人是否准备妥当,他没去过,万一有遗漏也好提醒一声。"她说完,萧语才知道皇上此次只带三人,而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带上雪妃。" o1 O- L: w6 r
"哦,晴妃想的很是周到,朕也是无事,闲来走走,就逛到这儿了。"夏无忧面不改色的说著谎言,晴妃明知道,却也不说破,只是娇笑道:"真不知萧贵人这里有什么?让皇上随便逛逛都能逛来,臣妾也讨一些去,也好将来引皇上龙足踏上赏春阁,让臣妾也沐浴一点圣恩。"萧语连忙道:"娘娘不必心急,皇上今早还和我说过,要去你......"话未说完,夏无忧忽然咳了一声,悠悠道:"恩,说起此次南巡,扬州似乎是个好地方啊。"他说完,"奸计"未能得逞的萧语便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是无比哀怨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恨恨道:真是的,去赏春阁会死啊,让我说完了你也好顺水推舟不是吗?轮也该轮到我歇一夜了吧。4 u4 Z' E7 e6 E" `+ O
晴妃先是心中一喜,待到夏无忧将这话遮掩过去,她心中失望,更是不甘,只是见夏无忧目光向她这里微微一转,眼中已有警告之色,只好知趣的停下话题,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皇上,雪妃妹妹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何不趁此机会让她也去散散心,去年您带了她,她可开心呢。"夏无忧冷冷道:"正因她受了惊吓,朕才留她在宫中好生静养。对了晴妃,萧语是个实在人,宫中有些虚礼实在不适合他,你在后宫传朕的旨意,让他随心所欲,不许任何人拿这些东西说事儿,还有,不必叫他贵人,只称萧语即可。你......听明白了吗?"后一句话的语气,他稍微的加了些分量。+ h7 X! w2 r# ~ R
晴妃心里一颤,想要反驳,却终于慑于他的威严,只得诺诺答应。夏无忧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你让他们自己忙活著收拾吧,有什么不妥,让梅妃在这里看看也就行了,你是淑妃,这些小事还劳动不到你。"说完起身道:"朕也要去了,我们一起走吧。"待晴妃和夏无忧去后,梅妃抿著嘴笑看了萧语一回,方微笑道:"我心里虽无什么想法,但也确实奇怪的紧,究竟你有什么,让皇上如此紧张。"留下这一句打哑谜般的话,她也袅袅去了。; O5 L; f9 n: [( R( u( Y
萧语一头雾水的看著三个大人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心里直嘀咕今儿个是怎么了,最奇怪就是夏无忧,明明有事不是吗?延喜看出他的不解,叹口气道:"萧语,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皇上对你,似乎真是特别的很,也不知道将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萧语气道:"你也来和我打哑谜,从哪里就看出他对我特别了?"延喜道:"去年皇上看上了晴妃宫中的一个宫女,春风一度后将她封为荷嫔的事,你知道吧?"见萧语点头,他又道:"你知道她后来的下场吗?"萧语道:"听说是不守规矩,冲撞了晴妃娘娘,当场就被赐死了。"他忽然恍然大悟,因为有些不敢相信而使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你......你是......你是说......晴妃娘娘......她......"延喜点头:"对,晴妃娘娘此次是善者不来,你还真以为她是关心你这个跃上龙门的昔日奴才是否收拾好了行李啊?皇上之所以匆忙赶来,就是为了救你,他后来说的那些话,也就等于在后宫中给你戴上了一块免死金牌,所以我才说皇上对你真是特别的很了,否则死一两个妃嫔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荷嫔死的时候,他也没认真追究,不然真追究起来的话,晴妃娘娘即使位高权重,也脱不了干系的。"萧语哼了一声:"叫你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他的恩德了?哼,无情最是帝王心,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新鲜过后,我是怎么个死法他也不会在意的。搞不好有一天,就是他亲自让我饮下鸩酒呢,难道要我对这样一个男人付出感情?呸,办不到。"26
3 W& e& c$ k( F, E- D4 d0 F' B* ^ 延喜哼了一声:"你就不能往好道儿上想,说不准将来你是皇后的命,非要成天死呀活呀的咒自己。"萧语倒不在意这个,凑过去又问:"不对呀延喜,夏无忧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晴妃娘娘过来了,他们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的呢。"延喜冷笑著摇头:"你啊,聪明的时候真挺聪明的,可是一根筋的时候,也够让人无奈。你这样问,只能说明对咱们的皇上还不了解,这宫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谁那里有什么动静,全瞒不过他,只不过鲜少有让他挂心的事,所以他也一般不过问罢了。"萧语机灵灵打了个冷颤,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他蓦然想起一事,忙著喊一屋子的奴才集合,等到人都到齐了,他才郑重其事的问:"说,你们这里谁是夏无忧的奸细,哼哼,告诉你们,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抓紧时间利用......"不等他说完,一屋子人"嘘"了一声,全都散了开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 b9 n6 e$ G( S- P5 a! f5 R 萧语嘟著嘴看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众人,自言自语道:"皇上说的对,我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哼。"×××××××××××+ x; \! a/ L& f4 Z8 [
转眼间到了南巡的日子,宫中连续忙乱了十几日自不必提,总算诸事妥当。夏无忧和晴妃梅妃静静的坐在龙车凤撵上,衣德则前去山水居接萧语了。
" V* N/ J$ O. p4 M* f1 u 萧语这次带了延喜,洛琴和另一个宫女凛儿,临出门前,再三安慰那些留守家中的太监宫女,答应他们一定会带很多的礼物特产回来送人,主仆众人再三惜别。* {8 R; \% b5 x8 s G% m" j5 t# f
衣德的眼睛已经要翻到屋顶上去了,对延喜道:"我看这山水居里的奴才们已经快赶上主子了,你有时间也该管一管。"延喜委屈道:"叫我管,我管的起来吗?那一次有个宫女打碎了一盆花,我不过说了几句,萧语就给我按上了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公公难道不知道?我们山水居里的主子爱惜奴才们比自己还厉害呢。"萧语哼了一声:"衣公公,你别听他瞎扯,我这人御下一向是很严格的。"刚说完就被延喜顶了回去:"你就是对我严格吧,对别人,我看你可是宽容得很。"说著已看到了前面南巡的队伍,萧语一下子傻在那里,瞪大眼睛道:"我的天呀,好壮观哦。"衣德急道:"别顾著感叹了,这么多人可都是在等你呢。说完引他来到夏无忧面前。
0 t2 K5 B! N& C 按规矩萧语是不能和夏无忧坐在一起的,因此打了一声招呼后,衣德就引他到自己的轿子前,他却想起一事,连忙笑道:"等一下,我再去和皇上说一句话。"说完又来到夏无忧面前,满面春风的对他说道:"皇上,等到了扬州,你借我点钱好不好?"夏无忧看著他站在底下,眼盼盼的往上望著,心里忽然一阵痒痒,伸出手去就要携他上车,吓得萧语连忙后退一步,又摇头又摆手道:"不......不用了,我有自己的轿子,皇上只记得到扬州后借我点银子就行了。"说完不等夏无忧再说,一溜烟的去了。剩下夏无忧在车上咬牙切齿的恨恨自语道:"混帐东西,溜的倒快,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人都齐了,队伍便缓缓开拔,须臾间出了皇城,萧语二十年来是第一次出宫,心中感慨不已,只觉的入目所见都有无比的新鲜,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只把一个脖子左右乱扭,嘴里一边和延喜洛琴兴奋的低语。
! S/ I8 |5 E0 E; h8 S 夏无忧坐在自己的龙撵上,以手支著下巴,百无聊赖的看著外面的民舍秋色,因为出巡的关系,街上已经清场,没有一个行人,显得有些冷清,与他们这一大队人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随行的侍卫宫女太监们,只见他们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一个个都难掩欣悦的窃窃私语。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惆怅,暗道:都说皇帝是这世间最风光的,有谁知道他们也是最孤单的人呢?难道朕每日里高高在上,已经高到没人可以和朕并肩了吗?6 F ?& R& N( B4 o# c6 l: @5 }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双清澈的眸子,那眸子里的目光明明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拘谨,却偏偏要做出一副畏缩的样子,目的只是盼著能让自己对他尽快的失去兴趣。; @2 }9 E* n6 b, n" R! ]- i
想到了萧语,夏无忧的嘴角边不由泛出一个笑容,他忽然明白,也许自己就是喜欢萧语这种从心中不把他当作皇帝看的表现吧。又想起他那天对延喜说得话:"我只是因为皇上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是最不喜欢别人比他还要快乐的。延喜,这不仅说明他霸道,也说明皇上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悲欢离愁种种情绪啊,呵呵,别看他平日里高高在上,大概也是很孤单吧。"恩,其实他对自己也还是挺关心的吧。他叫过衣德,吩咐道:"你去后面看看,萧语在那里干什么呢?"27
+ {% [# \- M+ ]7 I) ?% E/ ` 不一刻衣德回来,表情奇怪的扭曲著,夏无忧还没等问,他已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喘著道:"皇上快去看看吧,那凤撵就快装不下他了,也不知怎么想的,这还没出城呢,看见个民房柳树的都兴奋,宫里又不是没有。这要是出了城,指不定怎么折腾呢。"夏无忧向后望去,果然就见后面远远的凤撵上,一个人儿时而站起时而坐下,伸长了脖子前后左右不住运动那颗可怜的脑袋。笑著摇了摇头,他自言自语道:"好嘛,一出宫就撒开野了,萧语,原来你的真性情竟是这样一颗稚子之心呢。"衣德接过话悄声道:"可不是呢,幸亏皇上见机的早,比晴妃娘娘先行了一步,否则就这副德行,只怕被赐死的时候还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呢。"一语说完,忽听夏无忧道:"去,把他叫到朕的车上来,就说朕担心他太得意忘形,省得一个不小心再摔了下去。"衣德笑著去传旨,心道皇上也会怄他,明明就是盼著萧语去给自己排遣寂寞呢。等到来到面前,说了皇上的意思,果然就见手舞足蹈的萧语立刻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摔下,只是有什么用,到底被衣德半拖半拽弄到了夏无忧的车驾里。8 T$ R& F! [9 L( P- O6 S
一到了夏无忧面前,萧语整个人都变了,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无比的规矩老实。夏无忧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道:"怎么了?刚才不是很高兴吗?隔的这么远都能听见那鸹噪声,怎么这时候反而安静了?"萧语低头道:"回皇上,我一时忘形,累皇上担心,如今自然谨遵皇上教诲,不敢再放肆了。"说完仍旧垂头不语。
, {0 @' n0 i1 {& k8 h; T$ ? 夏无忧笑了一声:"是吗?"说完猛然望著天上,惊讶叫道:"哎呀,两只大雁叼著的那是什么?是青蛙吗?啧啧,用一根树枝......"未等喊完,萧语已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的大喊道:"在哪里在哪里?啊,真有大雁会叼著青蛙去南方吗?"说完使劲儿的仰著头看天,最后干脆把身子都探出了龙撵外。
0 w4 Q. g5 ]* m 夏无忧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萧语这才知道被他捉弄了,心里这个气愤啊。却听对方好容易收了笑声,断断续续道:"哈哈哈,萧语......啊,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哈哈哈,怎么一到朕的面前......哈哈哈,就变得这么笨......哈哈哈......"萧语哼了一声,平静道:"皇上说错了,不是我笨,而是皇上太聪明,智计百出,诡计多端,我是防不胜防啊。"这话前半部分还让夏无忧受用的很,到了后来,就怎么听怎么别扭了。7 g2 [& F) [4 J& I5 J$ P' O* @; u% w9 b
如此一路上热热闹闹,地方官员巴结奉承自不必说,走了二十几天陆路后便又转入水路,行了十几天的船,扬州城的轮廓便已经遥遥的入了眼帘。) m! w+ M& {3 }8 {
因为天高气爽,微微的秋风没有半分寒意,吹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所以夏无忧和晴妃等都并肩站在船头上,夏无忧便道:"前年南巡时朕来过扬州,果然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说完拿眼看著后方的萧语,却见他意外的沉默下来,一双眸子只望著对岸的扬州城,不一会儿眼角便有了微微的湿意,他微笑著步过去,拉了他的手笑道:"怎么了?又高兴的哭了吗?"萧语回头望见是他,怔忡了一会儿,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他使劲儿摇著头:"不是,我不是高兴,不知为什么,我......我很害怕,家里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爷爷奶奶还......还在不在人世我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很弱,家里又穷,他们......他们可能做梦也想不到疼爱的孙子有朝一日还会回来,也不知......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到我一面。"夏无忧看著他痛哭失声,心中微微的泛开了疼,搂住他的肩让他半依偎在自己怀里,安慰道:"会等到的,一定会等到的。原来朕的萧语是近乡情怯了啊,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很好的。"萧语向来是不喜欢接近夏无忧的,但这时候和他偎在一起,感受著他的心跳,不知为何,莫名的就安了心,他叹息道:"虽然每次爹娘的信里都说两位老人家很好,可是......可是我真怕那只是他们用来安慰我的话。"夏无忧不语,半晌方道:"做人该知足的。萧语,最起码你还有父母安慰你,即使是谎言,也是他们对你的关心,可是朕呢,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只留下万里江山,只留下午夜梦回时的孤单,只留下......"他蓦然惊醒过来,便不肯再说下去。萧语抬头望他,立刻了解了原因,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做皇帝真不容易,就连真情流露也要考虑做皇帝的威严,脑子里这样想著,一只手已像是有了自己意识般的握住夏无忧的手,等他回过神来,两只手早已紧紧握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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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惊,待要甩开,忽然夏无忧贴近他耳边道:"别动,这时候甩开了朕,岂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缠绵浪漫的气氛。"一句话说得萧语脸都黑了,心想才正经了多久,就恢复了这副德行。4 H* c( y0 O C
此时已近岸边,已可看见岸上的官员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延喜凑上来道:"回皇上,您该起驾往晴妃那边去了,论理她是贵妃,萧语只是贵人,在官员百姓们面前,这......还是......"不等说完,夏无忧就冷冷看著他打断道:"萧语说你吃力扒外,一心向著朕,此时看来,也不全是这么回事嘛。"说归说,他到底放开了萧语的手,大步回到船头。, w) y! t K3 |% N N, f
萧语先前盼著他放开,如今真放开了,心里又觉有一丝失落,吓得他连忙将这股情绪给压进心底最深处,还回头拍了拍延喜的肩,点头赞道:"干得不错,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的为我了。"延喜半眯著眼睛,仔细看著他脸上的神色,半天才道:"萧语,怎么你脸上似乎不是这么说得,我这回的马屁该不会又拍在了马腿上吧?"一语说完,萧语已急红了脸,低声吼道:"谁说的谁说的?我脸上的表情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哼哼,我哪里有舍不得他和怨恨你的表情了。"延喜点著头道:"哦,原来是舍不得皇上,在心里怨恨我啊。"看见萧语杀人的目光,他耸了耸肩:"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个儿说的。"夏无忧一直支棱著耳朵听这边的动静,萧语和延喜的对话全部都被他听了进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边已经绽开了一抹微笑。直到晴妃在旁边对梅妃笑道:"妹妹,你觉没觉得咱们皇上最近的心情十分不错,连笑容都多了起来。"他这才惊觉于自己的改变。) V9 O, h ?6 D' z" K6 |: b* \* |
一旁的梅妃也笑道:"那是自然了,皇上睿智天成,如此年纪就建立了不世功业,问世间能有几人,正所谓春风得意,心情好也是应该的。"晴妃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D7 x+ B0 H* F. ~+ }. k
夏无忧但笑无语,心中暗暗道:"若论起聪明,晴妃梅妃和萧语都是聪明人,只是这三人的聪明又有不同,晴妃是锋芒毕露,仗著自己的容貌地位,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往往笑容里藏著要命的刀子,巧笑嫣然下隐藏著狠毒的心思,不肯吃半点儿的亏。梅妃则内敛多了,她不能称为好人,好人在后宫里是立不住脚的。但在这后宫中,她却可算是一个好主人,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地位,她是从不出手的。而萧语呢......想到这里,夏无忧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萧语这家伙到哪里,都可以算作是一个好人了。他是个聪明人,却唯独不会将这份聪明才智用在耍手段费心机上,不,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过,之前倒是对自己用了两回,可惜不是弄巧成拙就是被自己识破。他不像别的奴才,一朝得志后就拿出主子的派头甚至飞扬跋扈起来,反而因为自己以前的身份而更加爱惜下人,他明知道这种想法作法为后宫所不容,却依然我行我素,这点勇气连夏无忧都不得不佩服。其实若不是自己宠爱他罩著他,光是那些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就够让他死上十回八回了。" k1 W, ]/ \1 ^* i
夏无忧并不反对后宫中的勾心斗角,甚至他很享受看那些女人为了争他一夜的宠爱使心机耍手段。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战场,他不会付出感情,得胜者只需在她们身上发泄一通然后给些珍奇珠宝以作奖励便可,而失败者,无论她们的下场是死或者打入冷宫,她们的本性是多么善良容貌是多么无双,他也不会泛起半点同情。所以心狠手辣的晴妃可以坐上晴淑妃的宝座,所以善良懦弱的荷嫔会在被他恩宠一夜后就含恨赴黄泉,他残忍的冷眼看这战争看了十几年,也不觉得有丝毫不妥。- l0 b( [7 e( |; F1 j% M K1 }/ Z
可是萧语出现了,一个卑贱的小太监,避他唯恐不及的胆大宫奴,让自己堪称完美的自制力一次次被打破,为了萧语,他已改变的太多太多。夏无忧警惕的眯了眼睛:改变太多吗?然后他给出自己答案,他的确是萧语为改变了很多。' a: @5 W& N% F h4 E* C7 N* s! ] K
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的改变下去了,否则总有一天,他要忍痛舍了萧语。他是夏无忧,是大丰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不需要有心有情,那些东西会影响他的判断他的原则他的人生。; z7 F- ~' l% P. x9 J
回过头去看还在出神望著岸边的萧语,不远处山呼万岁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来:没错,就这样吧,只要保持现状就好,不能,坚决不能再沉溺下去了。心中做了决定,他转过身来,傲视众生的眼睛在对面跪著的官员们身上只微微掠了一下,便流露出君临天下的帝王威严:"爱卿们平身。"沈声说完这句话,夏无忧迈著坚定的步伐,顺著临时搭的木桥缓缓下船,向岸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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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P3 s3 c7 d0 g 皇上巡视,街上一般都是要清空的。一则防范刺客混迹于人群中,再则天子的龙颜岂是那么容易就见得到的,但夏无忧南巡的次数多了,到南方时心情大好下,一般便不命人扰民清空街道。他有他的一番道理:若说有刺客,即便没有人群,高房树上,哪里不可隐身,何况南巡本就是为了体察民情,老百姓们看看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待到弃舟登岸,换上龙撵轿子后,扬州城披红挂绿的主街道上,两旁就都挤满了想一睹龙颜的百姓们,一见龙撵驾到,连忙刷刷的悉数跪了下去。
, k5 X9 C) {5 V3 ?4 p1 E; b: ` 衣德站出来,高声道:"皇上谕旨,百姓官员们尽皆平身。"一说完,万岁圣明之声便轰然响了起来,不绝于耳。接著就是人们的窃窃私语,细细听去,无非是什么"皇上如此年轻英俊,天人一般"之类的议论。
, G8 e: N/ n! |$ ^ 关于此等言论,夏无忧听了一路,也不甚在意。回头看看,晴妃梅妃因是后宫女子,马车上尽是纱帘遮挡,唯有萧语因是男子,也未回避众人,如今见了这些尽是他家乡景物人事,其形态比在京城时更要激动万分。
; P) e) c: l* W0 j 夏无忧摇头,心道:真是个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主儿。正要让衣德再去"警告"嘱咐一回,灵敏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道:"是......是小语,爹,那个人......那个人是小语啊......虎子......那......那是你哥哥。"他大惊之下忙在车下人群中找寻,却因人头攒动,实在找不出来。正担心间,那个声音已经大喊了起来:"小语,小语,是你吗?孩子......"奈何声音虽大,但周围的议论声也实在嘈杂,夏无忧暗想了一回,心道萧语没有自己的武功,想必也听不到。虽如此想,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悄悄在衣德耳边低语了几句,衣德脸上现出吃惊神色,却什么也没问,飞快的去了。3 G/ b" b+ r& r8 p# j2 x
这里萧语正兴奋的和延喜又哭又笑,说些 "这儿变了,临水的当铺换成了大酒楼,咦,那里的大榕树怎么还在那里,比我走时可要茂盛多了"等语,彼此感慨一回,他走时年纪虽小,家乡事物多已忘记,但这些地方是他常去的,故而印象反而格外深刻。正说得高兴间,便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待细听一听,又听不到了。" C* x# b9 c3 U5 D' _
萧语蓦然紧张起来,拉著延喜问道:"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喊我......是不是......"延喜点头道:"刚刚倒仿佛听了两声,但不真量,这会儿又听不见了。"刚说完,车下人群中就又传来那个声音道:"小语......孩子......小语,我是爹爹啊......小语......孩子......"声音嘶哑,如同从喉咙里扯出来般,大概已不知喊了几百声。
. q) p: n& H3 A/ \1 X 萧语这回听得真切,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叫道:"爹,是我爹啊......"这里撩开袍子,就要跳下车去。吓得延喜忙一把拉住,脸红脖子粗的吼:"你干什么?这还是在轿子上,还是在皇上南巡的队伍中,你是什么身份,能跳下去吗?"萧语哪里听得进去,甩著延喜的袖子,一边也大吼:"放开,放开我,是爹,那是我爹啊,放开......"力道之大连延喜也拉扯不住,旁边的洛琴和凛儿也赶紧上来帮忙,正乱著,衣德忽然出现在面前,生气道:"贵人,皇上吩咐了,请您自重,百姓和众官员面前,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皇上说,这次来扬州就是为了你,岂有不让你和家人团聚之理,但决不是此时。孰轻孰重,还望贵人三思而行。"他不称呼萧语而说贵人,便是提醒眼前已经接近疯狂的萧语。8 u, K! P8 I( S
宛如当头棒喝,萧语停止了呼喊挣扎,静静坐了下来,眼巴巴的在身后人群中寻找那呼唤他的爹亲,忽一眼在万千身影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花白的头发,脸上尽是泪痕,拼命在人群里挤著。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怎么也收不回。只看了一眼,那容颜就又淹没在熙攘的人群里,任他再怎么寻也寻不到了。% {+ L8 p: Z# d( Y5 h4 v5 W' t
如此走了大半天,方来到行宫中,萧语看著人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妥当,心中如猫抓一般,终于忍不住道:"延喜,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准许我回家。"延喜拦住他道:"依我看,你趁早儿等一等,你以为来了扬州,皇上呆几天你就能在家呆几天呢?"看见萧语一脸"不是这样吗"的惊讶表情,他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根筋,自古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别说你在扬州,就是家在京城里的主子们,也不过每年两次到规定的地方见父母兄弟一眼而已,省亲的事儿前朝倒是有过,不过凤毛麟角罢了,在家里呆上两三个时辰,这便是天恩浩荡,你竟然想回家住几天,啧啧,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话音刚落,忽闻院子外温公公的声音响起:"圣旨到,萧语接旨。"30' S9 S z$ d8 X& `( H' K
延喜咳了一声道:"你看,这不旨意就下来了,你还想回家呢,等著皇上心情好了,让你省一次亲就不错了。"说完拉著他到院中接旨。听温录大声道:"皇上口谕,萧语离家日久而见亲面疏,特此允许趁南巡机会归家省亲,时日不限,只随圣驾归即可,念他伴驾有功,特赐金叶二十片,纹银一千两为用,所带奴才尽皆随去侍奉,另带护卫四名,以保无虞。"说完凑上前来笑道:"萧语啊,这可真是皇恩浩荡,从未有过的,还不赶紧谢恩呢。"萧语已喜欢的有些傻了,没想到夏无忧竟肯借他这么多银子,连忙跪下谢恩,又站起道:"公公,皇上借的银子,还用长利息吗?几分利啊?"一句话没说完,温录已和延喜笑得喘不上气来,温录就笑道:"时常听皇上和衣总管说起你,都说你聪明,可怎么尽问傻问题呢?感情您是大智若愚型的啊。"说完命身后的小太监捧上一个翡翠玉盘,里面是闪闪耀眼的二十片金叶子和一张崭新的银票,还有几锭银元宝和十串铜钱。温录道:"这是三十两现银和一千铜钱,皇上说了,让你万一要买些小玩意儿什么的好使用。"萧语再次控制不住的心中一暖,暗道夏无忧竟细心如此,连这些都料到了,他平日里根本不花钱,怎的思虑竟如此周到。当下郑重对温录道:"替我向皇上谢恩,就说萧语这回是真心的感谢他。"温录道:"这话还是等你回来亲自和皇上说,我说非得挨板子不可,原来你以往的那些谢字都是假的啊。"说完叫过延喜道:"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铺盖行李什么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有四个力状的太监随行,千万小心伺候著点儿,别出半点差池才好。"说完朝萧语努了努嘴,悄声道:"皇上对这个主子,可是与众不同的很那,真要有点什么事, 别说你们都别想活了。陪著死的还不知有多少呢。"延喜连连点头:"公公就放心吧,不是还有四个护卫吗?包在我身上好了。"温录点头:"没错,那都是护卫里拔尖儿的,一品带刀呢,若非皇上下旨,谁能劳动得他们啊。"说完引著萧语等人来到马车处,萧语看见那四个面无表情的护卫,心里还有点儿犹豫,心道:"这可好,回去本来要和父母团聚一番,找亲朋好友,邻里邻居的叙叙旧,大家欢乐几日,结果跟著这四位门神一样的仁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谁敢靠近啊。"有心辞了,被温录大惊小怪的一句:"你说什么,你还......"立刻打消了念头,不等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带还不行吗?带带带......"于是上了马车,夏无忧早就问好了他父母的姓名,遣人到当地衙门查明了住处,离行宫大约十几里地,走了半个时辰方到。萧语看见那熟悉的破旧老宅子,早已痴了,延喜要先去传旨,被他拉住,轻声道:"别,让我......自己来......"说完心内百感交集,泪水又滚滚而下。2 F$ h9 y4 Z3 `1 {- H+ W
延喜心道:这可不合规矩,但转念一想,皇上都说不用萧语守那些规矩了,我一个奴才多的什么嘴。和萧语来到街门外,彼时天已黄昏,那萧家人还不知道门外来了这一大队人,只道家里临著大道,人嚷马嘶实属寻常。! \) q$ e) g0 J
萧语走得近了,不待推门,就听院子中传来说话声,正是他父亲,高声道:"千真万确,那就是咱们家小语,我本也不敢认,只是五年前见了他一面,后来又看他的样子,分明认出我来,不是他还有谁。"又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错,虎子娘,我眼睛虽不好,却见那影影绰绰的像是小语的身量,不过长高了好些。"又有人问说:"只是小语从小不是送进宫净了身子吗?怎么会坐在车上,那都是娘娘们的车驾不是吗?"听声音陌生的很,大概是邻居或者亲戚之流的。1 h) V2 J+ g% r! X
萧语再也忍不住,推门就走了进去,只见院子中摆放著一张小桌,上面几盘普通干鲜果品,周围团团围坐著十几人,听到门开声都愕然回头。他一眼便认出爷爷奶奶和父母亲,都已是白花花的头发了。不由心中激动,未等近前,便在门开处扑通跪下,大喊道:"爷爷,奶奶,爹,娘,小......小语回来了。"说完重重的磕下头去。% k' e* W9 p+ H) C+ h
四个护卫眼都直了,心道这位主子倒是实在,以堂堂贵人之尊给平民百姓下跪磕头,就要行礼,也该他们先拜见了再说啊。延喜却不管,眼看著那些人愣了一刻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两个人,一边自言自语著:"是小语,真的是小语......"然后一声"孩子",双双扑到了萧语面前,三人抱头痛哭失声,他心里也觉得酸酸的,回头拭去一滴泪,再看洛琴和凛儿,已是珠泪滚滚,抱成一团也在那儿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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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劝住三人,一同进了屋,那些邻居亲戚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有心要留下见见世面,却又有些怯,他们平日里连知县都难得见上一回,这次倒见到了皇上跟前的贵人主子,因便纷纷告辞。萧语父母此时心里哪还有别的事,任他们辞了,又说些明日来坐,大家好好团聚一下的邀请,这些人忙不迭的答应了,都暗下决心明日带家人来瞧世面。1 |9 ], E* D. l* G% g1 Q
等到忙乱完了,已是掌灯时分,萧语母亲去忙活饭菜了,延喜悄悄跟著,其实就是到厨房监督。这里萧语任爷爷奶奶紧攥著他的手,又哭笑一回,说回话,忽一眼看见房角处站著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正痴痴看著自己傻笑,心里一酸,暗道弟弟都长得这么大了,若在平日街上,自己断认不出来,又把他叫到近前细看,虎子方怯怯坐下,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苞谷哥哥。"延喜正从厨房出来,听见这一声,不由一跤跌倒,心道乖乖,原来他真的也叫苞谷,倒不是完全的欺君,娘咧,这家人起名字够怪的。( G5 }( U- g' W7 u: l9 \
萧语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道:"爷爷奶奶,这是我宫里的朋友,惯会吃力扒外,溜须拍马,大惊小怪,可讨厌哩。"延喜从地上爬起,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得,我这形象在老太爷等人的心里算是彻底玩完。又听萧语叹了一声:"不过在宫中,他却是真心的待我好,所以我们很投契的。"听了这一句,心里又感动到不行。
% d! p4 v. Y4 N6 { 不过感动归感动,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磨磨蹭蹭来到萧语身边,贴著他耳朵道:"不若你先饿一晚上,我带了些点心先充充饥,明日我回行宫带两个御厨过来,老太太做的饭,那个......那个......实在不敢给你吃,让皇上知道,我这人头是别想要了。"萧语沉默,知道自己家贫,母亲为了招待这一大帮人,不知在厨房里急得什么样子呢。想了一想,起身来到厨房,看见灶上正熬著小小的一锅细米粥,想是把家里的米袋都倒出来了。他连忙温声道:"娘别为难,你煮些粥,再蒸上一盘芋头给我吃就好了,其余的饭食,我让爹带著延喜他们去外面买一些。"说完情不自禁搂住了他娘瘦弱的身子,叹道:"我在宫里,天天想家,想著你煮的白粥,蒸芋头,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来看一眼,真是死也值了。"说完听他母亲哭道:"小语啊,是爹娘对不起你,都怪爹娘没本事,好在你如今是皇上的人。真是的,娘听说皇上身边都是倾国倾城的娘娘们,怎么会看上你,还宠到带你出巡。"说完转过脸来,一脸困惑的看著二十年未见的大儿子,那些感伤已经都被好奇取代了。# E$ o( g3 e9 e. {
萧语黑了脸,心道自己一根筋的根源总算找到了,看来皇上说的聪明是象父亲,而笨的时候就是像他娘了,这种时候竟然会问出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只好含混道:"这些慢慢再说,娘,我饿了,赶紧把芋头蒸上吧。"说完来到外屋,吩咐延喜取出一锭银子随父亲出去买菜,萧家人何时见过这种元宝,眼睛都直了,愣了半天,还是萧语提醒,萧父才恍然大悟,带著延喜和两个粗使太监去买了些细点菜肴回来。
& u" i; T7 V* N* V4 l; O. c( b 于是一家人团团而坐,延喜等人都是另一张桌子。萧语一边和父母说话,一边咬了一口芋头,奇怪道:"娘,你的手艺差了好多呢,这芋头蒸的一点不好吃,我记得小时候,明明比这个要香甜的多。"一语未完,奶奶已经笑了起来,摇头道:"傻孩子,你从前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难得吃回芋头,自然觉得香甜,如今你在宫里,顿顿吃的是山珍海味,这芋头哪还是原先的味儿啊。"一句话说得萧语也笑了,连连点头称是,却仍是两手抓著芋头猛啃,看的延喜暗暗摇头:这哪是什么贵人主子啊,整个儿一饿死鬼野人。就不知皇上若看到这番景象,是不是还会觉著他可爱。0 C) n" F7 k! k- K& _% a: H
正想著,忽听门外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子声音大喊道:"虎子虎子,我听说今日南巡的队伍中,你哥哥也在呢,还是坐在轿子上的贵人,你们家人知不知道啊?"随著喊声,冲进来一个姑娘,身穿著粗布衣裳,简单扎了两条辫子,满脸的兴奋神色,等到冲进门来,看见这满屋子的人,不由得愣在那里,稍顷醒过神来,忙捂住脸颊,一语不发的回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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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P/ ]$ A6 C 萧语等也愣了,看见虎子站起身,又坐下,又站起来,满脸的焦急之色,想起爹娘托人给自己捎的信儿,登时了然,笑道:"还不快追呢,我也见见未来弟妹。"虎子这才答应一声,欢喜的跑了出去。
! D/ G' i: S7 J) _. P- L) x 这里萧语的母亲便说:"这姑娘长得漂亮,又做的一手好活计,性子也好,爽爽朗朗的,就是家里穷一些,就这样,十里八村提亲的也不少,没想到她偏偏瞅上了虎子,她家一开始不同意,还指望著女儿多弄点彩礼钱,后来抗不住两人死磨活缠的,也就从了,本打算后日就给他们办喜事,你这一回来,少不得要拖上一拖了。
6 f3 a- y7 X, V0 w$ x, q 萧语忙道:"不必拖,这次能回来,已是不易,若能亲眼瞧著弟弟成家,是最好不过。咱们家贫,本已委屈了人家,好在这次回家,皇上给了一些银两,就给你们办喜事用,剩下的钱看看做点什么营生,置点产业,也好宽裕度日。"此话一说,他爹娘自然欢喜不禁,但想起这钱是用大儿子的一世自由换得的,又不禁心里难受。" m+ K3 j4 c4 b) f4 }- U( [
吃完了饭,虎子已领著那姑娘站在门外,姑娘扭扭捏捏的不敢进来,萧语温声笑道:"都要是一家人了,不必避讳什么。"她才进来,一进门就跪下磕头,萧语忙搀起来,姑娘见他举动温柔,不由胆子立时变大,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著打量萧语,心道皇上身边的人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3 a: y1 O8 C+ O$ H# e7 t# ?
萧母抓了一把延喜等买的上好果子给她,薄嗔道:"凤红,后日就要成亲了,又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当心你家里人说你。"凤红接过果子放进口袋中,干脆道:"哥哥省亲回来,我们的婚事自然要拖一拖,跑出来也没什么。"等到听说萧语要留在这里参加婚礼,不由得又是喜欢又是激动,心道自己和心上人的婚事能有贵人娘娘捧场,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县太爷的千金也攀不上的。爹娘这下可没有半点话说了。这里说了一会儿话,就跟萧语作辞,萧语拿出一片金叶子道:"家乡的规矩,似乎姑娘头一次来都要给些礼物,我们家穷,想是彩礼都没有多少,这片金叶虽难补偿,却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拿著,明日去买些自己喜欢的布料做两件衣服吧。"凤红不敢接,倒是虎子和他哥混的熟了,笑嘻嘻接过道:"谢谢苞谷哥哥。"说完拉著凤红一鞠躬,两人又跑了出去。这里萧语留下铜钱和元宝还有九片金叶,其余全给了父母,让他们去准备弟弟的婚事,一家人直说到三更时分,才睡了,给萧语腾出一间空屋子,自有延喜等人打理好铺盖之物。
7 j* x1 t/ |, R% {* { 第二日便上街,扬州城有专门的一条街专卖小玩意儿,萧语和延喜等逛了来,只觉目不暇接,他们久居宫中,看见什么都是好的,大泥人,柳条编的小篮子,还有制作精美的小风车,次等玛瑙做的扳指儿等等买了许多,只把店铺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心道从哪里降下的财神爷爷,连价儿都不讲,他们哪知道萧语等人不是不讲,而是根本不知道有讲价儿这回事。又挑了好多东西,预备带回去给山水居里看家的奴才们。逛到下午回来,屋子里早有了一大帮子人,看见他忙都跪拜参见,起身后一个个都退到房角处,又忍不住偷偷拿眼打量萧语。5 }$ X$ ?! o& I, _1 U) K! E
到得第三日,便是虎子和凤红的好日子了。萧家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萧语也极其兴奋的帮忙,在屋里院子中穿梭往来,安排桌椅碗筷,清点买回的食材,又看著请来的师傅起了几口大锅,忙著寻打下手的人,因贵人省亲的消息,凡是能沾上一点关系的都来了,县太爷和知府大人都亲自到场,只把萧父等吓得。这一来,原先的预算竟少了很多,不得不现补,好在扬州城繁华无比,采买东西也容易,如此直到午时,方各色齐备。新娘早已迎了进来,盖著盖头给萧家长辈们以及萧语行礼,然后拜天地。正要将新娘子送入洞房,闹闹嚷嚷中,忽见街门处多了几个华衣丽服的人,耳听得其中一人悠悠笑道:"没想到朕的萧语做了人家大伯(bai)子,倒还蛮像那么回事儿嘛。"这声音本不很大,但在嘈杂声中,却听得无比清晰。萧语大惊望去,原来竟是夏无忧带了衣德和几个护卫微服来到这里,慌的忙站了起来,其余的宾客们也刚举杯,听见这话,情知是皇上驾到,不由都觉腿软,片刻间跪了一地,他们不知道面圣的礼仪,只知"万岁,参见皇上"等乱喊。2 y% L5 Q ?9 L3 b.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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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6 u3 X. D4 r4 J8 t% j 夏无忧看著衣德,微笑道:"难得托了萧语的福,咱们也进去喝杯喜酒吧。"说完施施然进来,对众人笑道:"都平身。"萧语迎了上来,小声道:"皇上,你不在行宫里好好呆著,做什么跑出来?这一院子的人哪有一个见过世面的,就是知府老爷和县太爷,恐怕也没见过您,你这一跑出来不是吓人呢吗?"夏无忧宠溺的弹了一下他脑门,笑叱道:"胡说什么呢?朕是鬼吗?还跑出来吓人,朕来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你们萧家一介布衣,竟能蒙皇上亲来吃喜酒,何等的光宗耀祖,偏你又抬出来这些歪理。"他说完已来到台阶上,萧语的爷爷奶奶。父母还有一对新人,已齐齐跪了一地,口称万岁,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那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 l. V+ \" p6 c! Q 夏无忧忙趋前扶起两位古稀老人,一边自语道:"不知萧语把朕说成了什么凶恶样子,把他家里人吓成这样。"话音刚落,忽听"咕咚"一声,原来是萧父实在抑制不住心中激动,竟然晕了过去,紧接著臂弯一沉,萧语的爷爷也人事不醒。/ z* x! Z1 X2 h
这下子夏无忧也傻眼了,好在随行的有御医,连忙替两人看过脉象,不过是一时激动而已,没有什么大碍,萧语才放下心来,咂著嘴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你来就是吓人的嘛。"夏无忧哼了一声,登时又有几个高度紧张的宾客以为他发怒,两眼一翻也昏过去,只把他给气得,一张龙颜都没地方搁了。只好对萧语道:"都是你乌鸦嘴,朕本来是微服私访,走近这里听人说贵人家里办喜事,想著来给你撑撑场面,谁想到还落了你埋怨。"说完气哼哼坐下,新娘子一心想看皇上长什么样子,忙拉著虎子过来给他敬酒,一边偷偷从盖头的缝隙下看他,心里咯!一下,暗道皇上竟这样年轻英俊,先前听人说他是天上金童下凡,我还以为言过其实呢,没想到真这么出色。8 K5 Z& _. r+ n
夏无忧喝了新人敬的酒,方觉心里受用了些,拉著萧语坐下,对满庭宾客微笑道:"朕不过是来看看,大家不要拘束,今日我们便来个君民同乐。"说完又自己饮了一杯。
4 w: s8 ~) ]$ o6 w7 c8 a7 h 其实这酒的味道比起贡酒,何止天壤之别,但夏无忧心情好,便也觉得这酒甘香浓冽。百姓们平日里就十分爱戴这位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的君王,虽然偶尔听说他行事狠辣了些,但此时见他毫无架子,如此平易近人,不由得群情汹涌,一边大呼万岁圣明,一边饮宴起来。夏无忧平日里听惯了逢迎奉承,百官赞誉,却没有一回能像今日这样。看到这些平民们对自己真心的拥戴,不掺杂一点儿虚假的热情,他心里这个舒坦劲儿就别提了。凑近了萧语笑道:"从此后你们萧家可就是扬州城第一家了,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怎么,还怨朕是来吓人的吗?"萧语刚要说话,知府和知县两人战兢兢的上前跪下禀道:"臣扬州知府,扬州知县,今日得见天颜,实不胜荣幸,特地来此听候皇上差遣,有何吩咐尽可差臣去办,唯望圣驾保重龙体无虞,以策完全,臣等感激不尽。"夏无忧歪头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淡淡道:"朕在这里呆多久,心里有数,何用你们提醒。"那两人一听,心想:好,让自己多管闲事,果然皇上不爱听,这乌纱帽大概是保不住了。正想著,却听上头的主子又道:"不过我一路访来,这里你们治理得倒还不错,难得的也不是那贪赃枉法之辈,只作一个知府知县有些屈才。"说完对衣德道:"传旨下去,给他们两人每人官升三级,长三倍俸禄。"然后又看了二人一眼,低头笑道:"朕记得吏部里正有出缺,你们就去接任吧,记得要如同在这里一般脚踏实地,一心为百姓们办事,为国家和朕分忧。"说完了半天,还没听见谢恩声音,抬头一看,那两个人大概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竟齐齐的晕倒在地上。他的脸登时黑了一大半,萧语却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道:"皇上啊,你还真是......真是天威如剑呢,这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昏过去了八个人,若你改行做杀手,一定是一剑一个准儿,保管没人能逃脱得了,天下第一杀手的美誉,也自然是落在了您的身上,哈哈哈,财源滚滚,哈哈哈......"34
( v5 v6 E+ o3 N1 e2 r% ?: @ 夏无忧看见萧语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就要将他一下,凑近了他耳边道:"你知道杀手在杀人前都要做什么吗?呵呵,他们要找个男人或者女人好好的发泄一下,这样才可以精神饱满的去杀人,恩,你在家呆的日子不算短,这三天朕的日子过得真是......没滋没味的,不若你这就跟朕回去......"他话未说完,萧语就一副低头认罪状,痛心疾首的低声道:"皇上,我知道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求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发发慈悲,高抬贵手,再宽限几日吧。"夏无忧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全喷在了衣德的衣裳上,好在有心腹在前面挡著,否则这皇帝的形象算是彻底报废了。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握住萧语的,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字一字的警告:"萧语,虽然你总是给朕意外的惊喜,但这惊喜最好不要意外到让朕失态,懂吗?"不行了,这家伙那种弱者的楚楚可怜姿态又出现了,偏偏这向来让自己鄙视的懦弱一在他身上显现,就让自己控制不住的起了征服欲。夏无忧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生变化,好在已是深秋,衣服够厚够宽大,否则真的是要丑态毕露了。% C6 w, ?# R2 m
他本来确实没打算这么快就带走萧语,心想著自己欺负的他够狠,如今让他多在家呆几天,也好散散心。可是现在看来,某兄弟明显不准备答应这么善良的举动,所以他叹了口气,道:"萧语啊,做人应该知足,你在家呆了三天,绝对是后宫史上史无前例的第一人了,明白吗?"萧语哪知道这种语重心长冠冕堂皇理由背后的卑鄙原因,还十分感动的对那匹披著骆驼皮的狼说:"我明白的,皇上,其实......我已经非常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回这里一趟,再看一眼爷爷奶奶,爹娘弟弟,还参加了弟弟的婚礼,我......我已经无憾了。"夏无忧的心里一震,他的萧语,要求竟是如此简单,他不去希翼和乞求后宫中高高在上的地位,呼风唤雨的荣宠,一颗稚子之心里仍是饱含著对亲情的渴望,可是他的要求,却是自己最不能满足他的,宫门深似海啊。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向来无情无欲的帝王心又向下沉溺了一分,而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现象。但是此刻的他也绝没有料到: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对这个百般呵护宠爱的人动了杀机。
' o8 o( N# G' a) a# H5 I& `/ d 这次省亲的结局,仍是以依依惜别告终,不过萧语用夏无忧的那些银子为父母亲铺好了后路,也就放下心来,临登舟时,父母弟弟以及凤红都来相送,免不了一番痛哭离情,直待那龙舟渐渐去的远了,岸上痴望的几人都已成了小小黑点,他还在船头遥望,心里想起李义山的诗句,此番情景,果然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 G9 m" S9 H5 V1 g$ ?" l 余下的半个月,又逛了几个名城,眼看著深秋时节,各处景色渐渐萧瑟起来,夏无忧的民情也体察的差不多了,这才命大队回返京城,此次沿水路而行,行程高度保密,地方官员们也知皇上年年如此,就不再准备接驾事宜,因此上比起来时的风光热闹,回去的路途却要平静多了。
2 p3 f/ {9 U. g! y4 J 这一日傍晚便在运河边泊船,遥遥望去,岸上点点灯火,显是一个繁华的小城,夏无忧与萧语站在船头看到这番景象,便答应第二日带他去逛逛,解一解这些日子的烦闷。于是到了清晨,天刚蒙蒙亮,夏无忧便带著萧语和延喜,衣德以及几个护卫弃舟登岸,四处走走逛逛,还到面店里去吃了一碗头汤面。等到从面店出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街上也慢慢的热闹起来。
( ~* }' V2 [4 P 这小城中的特色东西不少,夏无忧年纪虽不大,但对人对事却成熟缜密,这些孩子玩的东西根本不看在眼里,反倒是比他年长几岁的萧语挑的兴致勃勃,一边自语道:"恩,这下子带了这许多东西回去给他们,应该不会再怨我了吧。"一语未落,忽然就听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狗皇帝,还不受死。"他心中一颤,手上拿的东西全掉在地上,及至回过头去,只见五个黑衣蒙面人已将夏无忧围在圈子里缠斗起来,衣德和那些护卫都被十几个黑衣人缠住,情况端的是紧急万分。他只以为夏无忧已遭不测,吓得心胆俱裂,蓦然冲上前去大喊:"皇上......皇上......皇上......"一边疯了似的紧紧抱住一个黑衣人狂吼道:"不许你们伤他,啊啊啊啊......"他没有武功,双手又腾不开,情急之下,竟然张口就咬,可怜那个黑衣人武功何止高过萧语千百倍,却被他这毫无章法的袭击给撕扯下了一片耳朵,当下杀猪般惨叫起来,回首一剑,精妙准确的向萧语颈子上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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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b7 ?3 p, I1 F 夏无忧虽以一敌五,但以他的武功来说却是游刃有余,还想著这一路上平静无波,正好这些人送上门来消遣消遣。因一开始也没认真对战,就如那猫戏老鼠一般耍子玩儿,片刻后听到萧语的嘶吼声,心中感动了一把,暗道危难时刻见真情,听他这叫声明明就是担忧焦虑心痛的很,正欣慰间,忽听一个黑衣人惨叫起来,他暗暗奇怪道:我还没对他下手呢,怎叫得这么渗人。一掌格开了对面敌人的长剑,连忙回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大跳,哪想到萧语关心他竟关心到连自己性命也不顾的地步,还把人家黑衣人的耳朵给一口咬了下来,这不是找死是干什么?5 H# N( z. m+ L' ?3 j. @
当下心里一急,闪电般晃至黑衣人身边,只是他速度再快,那黑衣人的剑更快,已堪堪吻上萧语的脖子,夏无忧极度急怒之下,也顾不得自己了,优美修长的手青筋毕露,转眼间已握住剑锋,只见一缕鲜血顺著剑刃蜿蜒而下,他再一发狠,那剑竟被生生折成了两截。
+ I [8 `7 v) p7 f, g& { 其他黑衣人虽都被这手功夫震住,奈何与眼前的人仇深似海,只愣了一下,就不顾性命的又都攻了上来,夏无忧一心护著萧语不受伤害,一身功夫难免打了小小的一会儿折扣,而那些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趁著这小一会儿的功夫,几人群攻之下,竟然在夏无忧的肩膀至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0 n' s' a/ k9 N$ z 这下子可严重刺激了夏无忧身为男人的面子,笑话,竟然在萧语面前受伤,他的高大威武形象竟然遭到这样严重的伤害,老虎不发威你们当作病猫是吧?怒气横生下,他的眼神蓦然森冷起来,再不肯如刚才那般玩笑视之,而他一认真起来,就是这些黑衣人的霉运走到头了,当然,在这里霉运走到头的意思并不意味著好运会到来,而是说,他们永远都没有再走霉运的机会了。; m, e i3 i* C" q8 K
直到看见地上倒毙的一具具尸体,萧语才想起来后怕,他是个心软的人,刚才是因为担心夏无忧而把自己弄得疯狂,如今一切结束了,地上的血腥气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寒,嘴里的耳朵虽然吐了出去,但是那股恶心的味道却吐不干净,终于他一个没忍住,将胃里还没消化的头汤面全给吐了出来。
( D" A g8 R9 K( I0 p9 u8 \( M2 v 夏无忧站在远处看著他,眼中充满怜悯,他相信萧语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残酷的事情,也罢,让他好好理理心情吧。低头看了一下胸前的伤,虽然流了血,好在伤口不深,不过手上划开的口子的确疼的钻心,撇了撇嘴:自己为萧语,改变的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啊,竟然肯为了他而不顾性命,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样把握不住自己的感觉,可他又舍不得萧语,到底该怎么办呢?" W! B/ G7 v* D( U J
刚想到这里,就看见萧语奔了过来,紧张的查看自己身上伤势,他笑了一笑道:"你瞧是瞧,但你可要确定自己不会再吐一次,朕可是有洁癖的啊......"一语未完,惊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苦笑一声道:看来这些杀手也不能免俗,还是用了......一个毒字未等想完,人已经晕厥过去。7 |) h9 R* X" q1 B6 z4 b
这下只把衣德延喜等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衣德虽是太监,但常年跟在夏无忧身边,自有处事不惊的修为,当下连忙指挥众人将夏无忧抬回船上。萧语紧紧握著年轻君王的手,一颗心仿佛纠结在了一起被一把把刀刮著,身在后宫做了二十年的奴才,他性子中虽还有天真的一面,但是自认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紧张到会失控的地步,可是此时守在夏无忧身边,看著他渐渐变成苍白中蒙上一层淡淡黑气的脸孔,他却控制不了自己跳的又急又快,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口中跳出来的心脏,他很想抓住身边的每一个人,让泪流出来,哭著让他们保证面前的这人一定会没事,可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这样除了增加混乱和大家的困扰外,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他只能拼命的控制著自己,拼命的控制著......深深吐出一口气,萧语再次体会到了身为帝王的夏无忧每天都要生活在这种自制之中,是多么的不快乐。) `7 i: a/ f# @* [4 l0 L1 o, Y U
衣德却要镇静的多,他不担心夏无忧,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的底牌,可是每当看到萧语痴痴望著担架上的主子,那痛入骨髓的紧张焦虑目光,他心中就忍不住叹息,心里苦笑道:皇上啊,你这回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可千万要快著点儿啊,否则你的萧语他就完蛋了。心中蓦然一凛:如果皇上认为自己为萧语受伤这件事是他不能够容忍的改变,那么他会默许晴妃娘娘趁这个机会剪除掉萧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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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 E5 f9 x Q 正如衣德所担心的那样,一回到船上,晴妃和梅妃大哭大叫表现足了自己的担忧心痛之后,趁著御医们为皇上诊治的功夫儿,晴妃冷冷的看了守在人群外默然不语的萧语一眼,森声道:"你跟本宫来。"说完重重哼了一声,当先走了出去。
9 ?& i. ?5 J2 W) G5 S 萧语一怔,延喜却立刻就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滚落下来,下意识的拽住自家主子不让他过去,但转念一想,这也不行,那人毕竟是晴妃,地位高过萧语许多,若敢不去,也是一个犯上的罪名,难逃一死。偏偏皇上这时候又昏迷不醒,根本没人能制止得了晴妃,左思来右想去,竟是只有死路没有活路,只把他急得险些哭出来。
0 y% U1 i5 K. T1 e7 b" Z 萧语垂下眼帘,轻轻挣脱延喜的手,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替我守著他,跟他说,无论天上地下,萧语......永远都会护著他幸福快乐,他对萧语的好,生生世世,永不......忘怀。"说完抬起头,竟是丝毫无惧,迈著沈稳的步子跟上了晴妃。
# z( M9 e9 x& ~0 n# X 延喜心中一痛,知道萧语已经明白晴妃的心意了。直到此刻他才相信,萧语......真的是一个聪明人。看他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这相处的短短时日中的一点一滴不由都浮现出来,他年岁不大,但在宫中的日子却不比萧语少,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早已锻炼出了一身不以宠喜不以逝悲的无情本领,但,就在此刻,他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悲哀滋味,痛到骨髓的断肠情怀,再看一眼已经消失了身影的萧语,他实在忍不住,回身扑通一声给衣德跪下,悲泣道:"公公,求您救救萧语吧,除了您,再没人能救他了,公公......"衣德叹了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眼,黯然悄声道:"延喜,你还不知道我吗?如果能救,我岂能坐视不管,不是我说狂话,若此次是皇上要萧语死,我......或可暗中周旋保他一命。可那是晴妃娘娘啊,后宫中地位最尊之人,她的决定岂是我们奴才能够干涉改变的,她......她是一定要亲眼看著萧语断气才会放下心来,你明白吗?咱们......咱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除非......皇上醒来,除非......皇上醒来后还会如往常那样护著萧语,否则......"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但是延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猛地一个哆嗦:皇上......他会利用这个机会默许晴妃除掉萧语,除掉这个影响他至深的人吗?
2 T, `- a4 W2 U" w* S 床边忽然有人喊了起来:"衣公公,皇上似乎在找你。"是御医的声音。衣德一惊,还道是夏无忧要自己去伺候茶水,连忙来到他面前,悄声问道:"皇上要什么茶?"这边仔细看了看,发觉夏无忧目光并不十分清明,嘴唇虽然翕动著,似乎也颇为艰难,说得什么字也听不清,他忙把耳朵凑到皇上嘴边,努力辨别著,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围的人噤声。
$ y( v3 w5 \ j3 H4 u$ ` 如此这般,室内静的落针可闻,这才隐隐约约听清楚夏无忧艰难吐出来的几个字:"救......萧语......龙佩......他......腰带中......救......"只说完这几个字,他便再度晕厥过去,显然刚才吐出不清不楚的这几个字,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潜力。
6 h* c2 d* O" C5 }" C% d9 S4 o8 R1 i 衣德蓦然抬头:是了,那块龙佩,象征著皇上至高无上身份的龙佩,那次遗落在萧语那里,当时夏无忧没有收回,后来萧语侍寝时还给了他,但以后却没听他再提起,自己也一直没有看到,衣德一直以为萧语还给皇上后他就贴身收了起来,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又被他藏在萧语的腰带中。眸中微微有了湿意,皇上对萧语,还真是用心良苦,大概连他自己都在犹豫要不要除去对方,所以虽然把龙佩偷偷给了他,却没让任何人知道。只是此刻他告诉自己这件事让自己去救萧语,说明他仍然选择了爱护而不是铲除。衣德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两个人,但愿上苍开眼,千万莫要拆散他们,皇上还是有心有情的让人看著才欣慰啊。 b% |6 B4 k1 g8 k0 `2 u) q+ e$ D. L! h
转身出了人群,轻轻踢了一脚还在那偷偷啜泣的延喜,衣德的声音里难掩兴奋:"走了,赶紧救你的主子去,晚了的话,他可就真要没命了。"说完当先走出。8 X' i0 j* l,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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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W, `7 l3 J( b, n: `: @, @3 Z0 y 延喜愣了一下,却立刻反应出衣德一定是有了办法,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不一刻来到晴妃船上的房间,果然就听里面传出愤怒中不失优雅的冷酷声音:"萧语,事已至此,皇上遇袭生死不明,你身为贵人,乃是罪魁祸首,本宫只赐你一死已是格外开恩,否则灭族之罪你也逃不过去,你......可愿服诛?"耳听得萧语平静的声音传来:"但凭娘娘处置,萧语没有怨言。"衣德和延喜心中一紧,知道他是早料到自己逃不过去,二则为那句灭族之罪,所以才这般干脆利落的赴死。当下忙闯进去高声道:"慢著。"晴妃抬头一看,只见衣德带著延喜和几个小太监竟不经通传便闯进自己屋子,心中不快,冷冷道:"衣公公,皇上重伤,你因何不在旁边伺候?本宫要处置皇上此次遇袭的罪魁祸首,难道你还要干预吗?是谁给你的权力你?"衣德一笑道:"回娘娘,娘娘圣断,奴才岂敢干涉,若非皇上的旨意,杂家怎可能到这里自取其辱呢?"他一说完,晴妃就圆睁了双目,尖声道:"胡说,皇上昏迷不醒,怎会有旨意,衣德,假传圣旨的罪名你担的起吗?别忘了,你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才。"衣德冷笑道:"娘娘,奴才的身份奴才自己清楚,不须娘娘提醒。"他这些日子与萧语相处,少和嫔妃们打交道,竟已习惯了那种温和的,不须看脸色小心揣摩说话的日子,而对晴妃这种尖酸刻薄格外反感起来,因此说话间也就不那么客气,反正救萧语是皇上的圣旨,就算皇上醒了,晴妃娘娘去告状,也没自己什么干系。于是对晴妃道:"娘娘,皇上于昏迷当中传下口谕,言说萧语有他亲赠龙佩护身,见龙佩如见圣驾亲临。娘娘,这意思您该明白,萧语他就是犯下滔天大罪,除了皇上,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夏无忧的龙佩,晴妃自然知道,那是祖上传下的镇国之宝,见佩如见驾,只是这龙佩从未离过他的身,此时衣德竟说在萧语身上,她怎么想也觉不可置信,她也不敢相信不想相信,指甲深深掐入肉里,拼命镇定著心神,晴妃一张绝美的脸上阴云密布,她太清楚龙佩一旦在萧语身上,将说明什么问题,就因为清楚,所以努力的想要证明这是衣德编的谎言。7 a3 a% P. S& a, k# q. q+ U& h
"衣德,你说萧语身上有龙佩,那是皇上心爱之物,是大丰国第一人身份的象征,怎可能会在这个下贱的宫奴身上,除非他能拿出来,否则......你们休想用这个来吓住本宫。若他没有,哼哼,这欺君的罪名,可就要你们一同承担了。"她再度冷笑数声,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惊疑焦虑。: z i$ S; l) t+ M3 i$ ]5 i
萧语大惊失色,心想怎能连累衣德和延喜他们,正要说自己没有,却被衣德一把拉起,道:"你身上有龙佩,除了皇上,任何人前都不必跪拜,否则岂不是皇上跪拜她们吗?谁当的起。"说完看向他腰间的翡翠玉带,那是夏无忧赐给他的,价值连城,不过萧语却从未放在心上。只是当普通腰带捆著,喜欢它不必浆洗。此时见衣德将腰带正中间那枚由几十颗明珠镶嵌而成的明月向左一转,只见那明月竟然豁然弹开,里面原本空著的地方如今满满当当,正是那块无价之宝......夏无忧的龙佩。
1 a; R7 X3 d3 t( q( ]- F3 Q 衣德将龙佩取出,高高擎在手上,对早已瘫在坐位上脸青唇白的晴妃道:"娘娘,您可看清楚了,这正是陛下的龙佩,见佩如见驾,适才皇上昏迷之中,亲口令我来救萧语,否则奴才一介宫奴,怎知龙佩所在之处呢?娘娘若还有疑问,尽可等皇上醒来,详细问上一问。"萧语的眼睛都直了,这就像变戏法似得,这块龙佩自己明明还给了夏无忧,啥时候又跑回自己身上,还藏在这么个隐秘的地方。正呆愣间,忽觉衣德拉了他衣袖一下,接著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细语声:"还不快走,难道你还没看够那张脸啊?"他身上一激灵,想起晴妃的狠毒,连忙跟著衣德出来,这才觉得全身上下其实都是冷汗,就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得,不由长长舒出一口气。/ h: ?+ ?+ j% w# d; V! k3 j! X, n4 e- d
这里延喜不由笑道:"公公可看见刚才晴妃娘娘的脸色了吗?奴才在宫里这许多年了,还没看见过呢,这一回的跟头,娘娘可是栽大了,栽的彻底,皇上此举摆明了护著萧语,从某些意义上来说,甚至将他当成了皇后,也难怪娘娘会那幅脸色。"萧语又吓了一跳,叱道:"延喜,你又是吃饱了撑著吧?还皇后呢,再过几天,你该说皇上默许我篡位了。"他说完,众人都笑起来。
- Q b& k0 z' x- q 这里晴妃待人都走了干净,兀自气的浑身颤抖不已,宫女小心捧上茶来,被她一挥手间摔了个粉碎,她站起身,宛如厉鬼般的疯吼道:"一个奴才,不过是一个奴才,你竟这般护著,你......你竟......龙佩?他佩戴吗?皇上,他是你的皇后吗?你竟然......"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一众奴才忙扶她坐下,为她拍背顺气,忽闻门外有人喊道:"梅妃娘娘到。"她连忙坐起,挥退左右,勉强镇定了情绪,冷冷道:"请她进来。"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很好,梅妃啊梅妃,本宫看你这回还出手不出手。"38
5 o5 g+ ]; I9 b( ?; K 稍顷梅妃进来,款款落了座,那晴妃早已气昏了头,也不顾拿捏言语,婉转试探,直接便冷笑道:"妹妹可知道么?适才本宫要赐死皇上遇袭的罪魁萧语,却被衣德救走,原来皇上不知何时,竟把那龙佩藏在这下贱奴才的腰带里,如此一来本宫也无权赐死他,岂不教人气煞,妹妹是个聪明人,本宫知你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如今这萧语已眼看凌驾于你我地位之上,你我姐妹当齐心协力,早早除了这个祸害才是。"梅妃微微一笑,风姿著实优雅无比,见晴妃竟急得失态,她微微抬起眼,巧笑嫣然道:"姐姐这话妹妹不明白,姐姐既知我的原则,这事儿便不该来找我,我一向自知,皇后是轮不到我的,所以也不去费这个心机。萧语的地位再高,于我有何碍,他是个捡到蚂蚁都要送回洞里的主儿,连奴才们都那么爱惜,与我又无深仇大恨,难不成还会害我?姐姐,恕妹妹说句实话,他若真做了皇后,妹妹我的后半辈子著实可以安心了。"这番话说完,晴妃的脸色登时难看无比,冷笑道:"妹妹果真是聪明人,怎么?看到那奴才如今恩宠正盛,便要投诚过去了?我劝你还是少得意一些,皇后,哼哼,也不看他有多大脸面,一个阉了的宫奴,他有什么资格敢去肖想皇后的宝座?就是皇上真的任起了性子,大臣们难道就能眼睁睁看著一个太监做他们的国母吗?何况咱们皇上......"她忽然阴阴一笑:"何况咱们皇上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妹妹在他身边时日也不算短,难道不知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梅妃施施然站了起来,微笑道:"我自然知道,皇上最喜欢的事,是看著大家为他争宠,享受这种惟我独尊的奇妙感觉,他最不能接受的......"她也深深的笑了:"就是自己为别人付出感情,他喜欢自己无心无情,也就不会受影响受伤害,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来改变他这个底线,姐姐,妹妹说得可对?"晴妃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等说完,就被梅妃打断:"我是在赌,姐姐,情道深处无怨尤,我赌皇上对萧语的感情。"她看向晴妃:"其实姐姐又何尝不是在赌,也是在赌皇上对萧语的感情,我们的赌注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结果,姐姐,妹妹很期待呢,皇上在我心中,是世上最聪明最完美的人,妹妹就想透过这件事看看,他究竟聪明到何种程度。"说完她行了个万福,迈著优雅从容的步子离去。5 C: Z6 _. E( y. H, B, e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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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u, q- W; w) d+ G/ W 夏无忧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御医们也都忙了一天一夜,好在他的脉象始终平稳,病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到第二天傍晚,已可自昏迷中喃喃著要水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衣德就命御医们去歇息,随时等候传召便可。! a/ `' V! n( d4 ^1 [/ b- q+ u
这里萧语寸步不离的守在夏无忧身边,脸上带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衣德笑道:"皇上已经不妨事了,你去睡会儿吧,省得等主子醒来,见你这副憔悴样子,不好说你,尽拿我们出气呢。"萧语回头看他,担忧道:"为什么把御医们都遣散了,皇上还没醒......"一语未完,衣德已拿了水给他,他连忙用勺子一点点喂进夏无忧嘴里,这里听衣德说道:"这毒著实的厉害,换做旁人,只怕被他们碰破了一点油皮儿,就要见血封喉的,好在是皇上,如今知道要水喝了,就是没妨碍了,今夜不醒,明儿清晨也必醒来。"萧语疑惑道:"这却是为何?你怎有如此把握?"衣德叹了口气,道:"萧语,你虽然久居深宫,但日日与花为伴,与人无争,生活的虽然单纯,却正是你的福气。你身边的这人,他虽然是九五之尊,天下尽在掌握,可谁知道他的周围有多少陷阱与危机。皇上五岁的时候,母后便去了,皇上爱惜他,就封为太子,从此后他便再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刺杀,下毒,偷袭,应有尽有。有一次皇上中了一种奇毒,下毒的人为求不惹人疑窦,将这毒每日以极轻的分量散于饭食中,初时不觉,一月后毒渐渐的发了,满朝御医无人能解,后事都预备下了,却有一个游方的道人来解了这毒,言说皇上因祸得福,自此后百毒不侵,只是皇上怕后宫妃子们知晓后,又兴出别的暗杀方法,遂严令保密,至今这事儿除了几个妃子和亲近的心腹外,也无人知晓。"他话音刚落,忽听下面一个懒懒的声音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难为你还记得清楚,记得也就记得吧,做什么说出来吓萧语,不知道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最听不得这些勾心斗角,血腥杀戮吗?瞧瞧瞧瞧,这脸色都白的像纸一样了。"他忙低头一看,只见夏无忧已经醒来,正含笑看著眼中泪光闪闪的萧语。* M1 d% A5 o7 X% f* h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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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计较夏无忧对自己的取笑了,见他醒来,开始犹自不敢确信,直到一只还显无力的手抚上他眼角,替他轻轻拭去将要涌出的一滴水渍,他才终于确定,这一关,夏无忧是真真切切的闯过来了。他本不是那种一点藏不住心事的轻浮之人,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身边这个向来高高在上,无心无情的帝王竟会为救自己而受伤,昏迷中犹挣扎著不忘救自己,点点滴滴都刻满了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的颤抖,一把抓住那只堪称完美的手紧紧握在自己胸前,张了几次嘴唇,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一句"皇上......你......醒了...... 你......",便再也说不出来。
! Z+ }; ^# Q( ]! M) e4 K, g9 H 夏无忧不语,轻轻把他揽进怀里,衣德看著这情景,连忙悄悄放下茶水点心,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吩咐小太监们去让御医做几样细粥来,然后自己守在门外,心道:好嘛,这要一日不回宫,我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了。
' r& i2 y; O- ^ 总算夏无忧体内的毒刚解,实在动弹不了,否则看见萧语此时这副真情流露的样子,他哪能忍得住。饶是如此,底下的那根兄弟却著实生龙活虎起来,气的夏无忧悄声骂道:"混帐东西,你主人我现在全身无力,你倒是活跃的很,只是再活跃又有什么用?咱们哥俩儿今天虎落平阳,还怎么把人压在身下啊?"一句话说得萧语又觉好笑又觉脸红,仔细看了看他的下身,见果然高高竖起,他心里犹豫了一下,知道此刻夏无忧大概是真的不好受,于是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终于低头敛眉道:"皇上不必拿话激我,你若要,我给你便是。"说完强忍羞耻,褪下他的裤子,将一双手覆在上面抚弄起来。/ y) A6 o8 s, Q2 l
夏无忧舒服的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糊涂了,萧语哪会什么主动跨坐之姿呢,就算会,他也断不肯吃这痛,好在这般抚摸也不错,小腹那里的快感一阵紧似一阵,只是他心里仍是痒痒,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其实萧语,那个......用觜的话要比手更加舒服。"萧语猛然抬头,怒目瞪向他,夏无忧便知让他为自己吹箫是不可能了,却不知为何,忽见萧语笑了一笑,凑近他耳边道:"皇上,你若让我用......用......嘴服侍你,有何不可,只是我从未做过这种事,一旦做的不好,间或咬到了你,还望您海涵了。"说完果然就将觜凑上那擎天一柱,夏无忧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手就好......咳咳......手就好。"两人如此嬉闹了一会儿,夏无忧到底虚弱,只想睡觉,握著萧语的手便沉入了梦乡中。
" i% p: z4 e; W) g& y1 J5 M& } 月光下,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如此完美,他的容貌,他的权势,他的财富,让世间男女无不趋之若鹭,却没看见他对谁付出过真心。萧语叹了口气,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却对自己的大胆冒犯屡屡宽容,甚至不惜性命救下自己,难道......难道说......他真的是爱上自己了吗?他被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却又控制不住的为这个可能性而雀跃。雀跃的同时,他更加害怕两个人前路茫茫的未来。) Q+ L8 @0 j' h7 Z7 s5 [) `
夏无忧毒既然已解,其余伤势便无大碍,船队浩浩荡荡又行了十几天,转陆路再行了十几天后,便回到了京城,百官迎驾,其热闹非凡不必说,众官员自有夏无忧亲去应酬,和后宫中人没有关系,因此晴梅二妃以及萧语便都回了自己宫中歇息。8 S) k# s8 U5 W- k2 j
萧语回到山水居中,众人高兴迎入,他又命延喜洛琴将许多礼物分散给人,一时间整间大屋内人声鼎沸,笑语欢腾。稍顷就有那秉性温柔和平的几个贵人答应等亲来探视,见到这些玩物也喜欢的了不得,萧语让她们自己选几件拿回去玩,这些人都喜之不尽的谢了他。至于那些心高气傲如罗贵人之流的,怎肯来看这眼中钉,一个个分别去晴妃和梅妃处巴结了,也不必提。, U. e5 f$ b0 X6 g# l1 d
当夜御花园大摆夜宴,百官作陪,众人尽欢玩乐了一晚,至三更才去歇息。第二日,夏无忧上朝,百官山呼万岁,他微笑令众人平身,却见一干官员伏地不起,情知这些人又有什么所谓的逆耳忠言要进谏了,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仍微笑道:"爱卿们这是做什么?有何事大可向朕奏来,快快不必如此。"40/ V/ ?; Y6 R0 X/ Y% r$ q# M
底下群臣仍不肯起,夏无忧脸一沉,暗道看来此次是山雨欲来,实难善了。只见一个胡子都长的拖到胸口,满脸皱纹的老臣跪爬著来到殿中央,声泪俱下道:"臣启陛下,陛下此次遇袭,龙体受创,实令臣等心痛难禁。今晨惊闻陛下乃是为护后宫一名娈宠方累及自身,呜呼......"未等说完,夏无忧已冷冷截了他道:"朕还没死呢,哭什么丧,有话就直说,朕懒得听你们这些官面文章。"心往下沉了几分,很明显这帮臣子是要针对萧语了。
# j: S3 d9 y% V! I7 ~/ p 老者身为三朝元老,何曾受过这样重话,当下气的一滞,便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中年人跪爬到老者身边,沈声道:"启奏万岁,您睿智天成,今次竟为保护一个娈宠受伤,为臣以为实不可取,况皇上每次回京,路线十分保密,怎会招了刺客前去行刺?臣以为那次跟随皇上的人皆应审问一番,那个萧语和他的三个奴才尤其要严格审问,盖因众人中,只有他们四人是头一次随皇上出巡......"他的话因为说得较完整,引发的后果也就更严重,不等说完,夏无忧"啪"的一拍龙案,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他长身而起,指著中年大臣的鼻子道:"什么娈宠?萧语他是贵人,也就是娘娘,是你的主子,你敢毁谤他为娈宠,还毁谤他为刺客内应,来人,拖他出去午门斩首。"他急怒攻心下,竟失了理智,只想著将这大臣杀了,就再无人敢拿萧语说事儿。5 s, J; |" d2 U0 N2 P ]" `7 O
可惜他忘了,这些臣子个个都不是善于揣摩圣意的巴结之辈,对于他们坚持的事情,即便豁出性命也不回头,这都是因为他过往在治国大事上又精明又圣明,小人们著实无存身之地,此时后悔想著再培养几个油滑奉承的小人也来不及了。就听那个大臣一边被拖出去一边还高声道:"臣不服,臣死何足论,但皇上为了一个宫奴,竟然昏聩到不辨是非,不听忠言的地步,皇上啊,臣但愿三尺碧血,能换回之前吾皇的圣明,死而无撼,死而无撼啊......"如此凄厉叫喊著被拖了出去,夏无忧见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那臣子说话,显然是都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别说死一个人,就是死十个,恐怕也扭转不了结局,甚至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只得强压下怒火,高声道:"拖回来。"立时门边有太监高声道:"皇上旨意,拖回来。"那臣子方才捡了条命。" X7 |9 X% e8 _$ p' [. e4 i9 O( i: ~
"你们到底想如何?朕敢担保不是萧语。"夏无忧阴著脸色,缓缓坐了下来,只有他身边的衣德瞧得清楚,皇上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著,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他额上一层冷汗,暗道今儿这事恐怕连皇上也无能为力,得趁早想个法子保全萧语,只是如今他再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而是万人瞩目的贵人了,后宫有晴妃娘娘盯著,朝堂又有这些臣子,若弄到了刑部,就不是自己能够翻云覆雨的地方了,这可怎么办,一边想著,心里暗暗著急。
. \& s( B& j& O1 ?, M 夏无忧比他还难受,众大臣坚持要严审萧语,否则长跪不起,他虽然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砍了,但身为帝王,却不能这么做,而且他知道面对这些死谏的臣子,最后妥协的一定是自己这个看似无所不能,实则却处处被江山社稷,悠悠众口捆绑著的帝王。只这短短的功夫,他已是汗透重衣。& T* d5 G, [% y# k
冷不防一个年轻人出班,深深看了他几眼,沈声道:"皇上,您是否还没有察觉到您变得有多么厉害?在以往,别说一个由太监升上贵人的宫奴,就算是晴妃娘娘,你会为了她让自己受伤吗?你会为了护著她而罔顾群臣的忠言死谏吗?恕臣直言,或许您已经爱上了这位贵人,但是这对您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他对您而言是一副致命毒药,会让您不知不觉的失去自己,皇上,臣启皇上,为了大丰的江山,为了您自己,请让萧语接受刑部的审问。"夏无忧死死盯著这个年轻人,他记得他叫洪墨,是去年的状元,当时外放江宁做一个七品知县,去年巡游时,他所表现出的机智聪慧令自己印象深刻,当即下令他回京供职。- I$ T& X1 x9 Q7 e
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龙袍,那里已满是汗水,他冷冷看著洪墨,森声道:"洪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聪明之极的人,因为你懂得挑朕最柔弱,最在乎的地方下手。"他霍然站起,大声道:"不劳各位爱卿费事了,朕会......亲自......赐死......萧语,朕......宁可赐死他,也不会让他在你们手下受辱熬刑......甚至...... 屈打成招。你们......都给朕记著。退朝。"说完这句话,铁青著脸的天子看也不看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的群臣们,拂袖而去。+ l7 @7 O: u6 u" X#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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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o/ j# }" |# ?' k+ p/ | 午后的阳光透著窗子直射进屋内,御书房里依然燃著淡淡的檀木熏香,只是气氛却不再宁和,一众奴才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为龙座上的天子那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 Z; m8 U& W, P* Y D) x
衣德匆匆走了进来,夏无忧抬起眼,心中泛过一种难言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想从这个心腹觜中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4 L7 j3 d/ Y: L! S
"皇上,奴才已经到山水居跟萧语说了眼下的形式,他先是很震惊,然后就......就很......平静,他说他会治好酒席,等著皇上晚上驾临。"夏无忧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衣德,颤声道:"你说什么?他......很平静?他知道朕要赐死他了,可是他居然很平静?"年轻的君王死死咬住下唇,蓦然又大吼道:"你......有没有说是朕默许他逃走的?有没有说......说朕宁可他背上刺客的罪名逃走,也不愿让他死在这吃人的帝王家?你有没有说,啊?"衣德连忙跪下,带著哭音道:"说了,皇上,奴才全都说了。可是萧语不肯,他说他宁愿死也不肯背负上背叛您的罪名,他说他死了没有办法,可是只要他活著一日,就要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呜呜呜......"说到后来,这感情细腻的大太监总管已经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i/ C0 [" I7 R3 }
"不离......不弃......"夏无忧喃喃的念著,心中一阵滚烫的疼掠过,"哇"的一声,他喷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染上了面前一字未动的洁白圣旨。9 B( q9 N2 C: A+ `$ B
一众奴才吓得大呼小叫,就要去叫御医,夏无忧挥手阻止住,沈声道:"朕没事,只是......急火攻心。"他颓然坐下,冷冷看著面前的一滩血污,半晌方开口道:"洪墨说的对,萧语......他必须要死,他若逃走,就是朕......一辈子的心思,呵呵,没想到啊......朕竟然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动了真情......"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自言自语道:"朕变了,变得早已超出朕能接受的范围,萧语,还记得朕和你说过的话吗......对不起为了朕的江山,朕的圣明,你......只能死......"他的目光蓦然变得冷酷无比,忽然冷静下来的面容也让人从心底涌出一股恶寒,衣德早已停了哭声,怔怔望著眼前的皇帝,他怀疑先前那个即使在中毒至深的时候,也没忘拼命睁开眼睛,令自己救出萧语的人,真是这个在瞬间就变回了从前魔王般无心无情的残忍帝王吗?
( _- c S1 x; {: }/ Q7 _ "温录,去拿一壶酒来。"夏无忧的声音将衣德从冥想中拉回,淡淡的语气,却让他的脊背莫名的颤抖起来。眼看著温录去了,不一刻拿回一个精致的酒壶,小心捧到夏无忧面前,借著午后的阳光,衣德发现温录的手也是颤抖著的。9 t' o5 }4 }: `; {* Q- p
夏无忧淡淡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赐死的是朕的爱人,又不是和你对食的宫女,你倒比朕还紧张害怕呢。"然后他凌厉的抬起眼,怒吼道:"都觉得害怕是吗?都替萧语可惜是吗?都觉得朕不是人是吗?出去,全都出去,衣德,还有你,统统给朕滚出去,妈的,都滚出去......滚......"满屋子的太监宫女们在衣德的带领下连滚带爬的躲了出来,温录先叹道:"唉,看来皇上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是很心痛的,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何尝见他如此失常过?你说呢衣公公?"衣德点头附和,张公公凑过来道:"你别光顾著点头,倒是说说,有没有给那孩子一条生路的可能性?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主儿,咱们救了那许多人,若救不上他,唉,可惜了。"一边说一边摇头。
0 r2 z- w/ n4 e 衣德叹气道:"怎么救?之前是咱们去赐死,干点偷梁换柱的活儿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是皇上亲自对的鸩酒,亲自去赐他死的,咱们哪有机会。"说完也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作孽,真作孽啊,我就不知道那些大臣们怎么想的,难道做了皇上,就不能做人了吗?非要清心寡欲的做神才好?"话音刚落,就听夏无忧在书房喊道: "衣德,去召洪墨觐见。"衣德心道:"这时候去召那混蛋干什么?莫非皇上还是不忍下手,让洪墨来助他坚定心意吗?"想归想,他如何敢问,连忙派人去宣了洪墨过来,一众人等都躲在门后偷听,奈何里面谈话声音太小,偶尔传出两句,也是赐死,不能放过等语,衣德和张公公温录终于彻底的绝望了。
0 B: `9 k: z. j, F! X2 |9 Y! v6 v" d 眼看著红日西沈,书房门终于打开,洪墨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身后夏无忧看也不看他一眼,衣德暗暗猜想这家伙一定是做了皇上的出气筒,心中暗暗的快意,暗道活该,让你非拿皇上最在乎的地方开刀,非要逼著他赐死萧语。
1 V2 K$ D* X7 W6 U( x8 }$ { 夏无忧提著那壶毒酒倚在门边,只看著天边的夕阳发呆,直到看那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沉到了山尖上,他慢慢闭上眼睛,叹息一声,终于沈声开口道:"衣德,摆驾山水居。"42! x* G7 ^4 o! D5 g6 J) t
山水居里,充满了风雨欲来前的那种压抑著的平静,延喜环视整个屋子,想著就在昨夜,这里还是欢乐无比,可短短的一天时间,这里就要变成屠场,变成通往阴冥黄泉的不归路。目光落在安静坐在桌边看书的萧语身上,他的泪终于忍不住要落下来,嗓子里堵的难受,连气都喘不上来似得。$ ~' F9 S1 P# f6 S
萧语合上书,抬眼看他,微笑道:"延喜,若你怎么也忍不住,就和他们一起去哭个痛快吧。"话音刚落,延喜已经吓得跪下大哭道:"不走,我不走,我和你处了这么多日子,就让我在最后一刻也陪著你吧,萧语......萧语......"萧语看著他嚎啕的样子,心内眼中酸痛无比,叹了口气扶起他,温言道:"延喜,不是我不想你陪著我,而是......你就这副样子,我怎能放心,若皇上来了,你气愤之下失去理智,再说出做出什么不敬的话和举动来,有几条命够你赔的?"延喜擦去眼泪道:"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一语未完,已被萧语厉声喝道:"胡说,人能好好的活著,为何要去死?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手下的奴才们怎么办?他们若落到那凶恶的总管手里头,岂非遭罪?"延喜不服道:"既然你明白能活著就别死的道理,为什么衣公公来让你逃走的时候你不肯逃?"萧语惨笑了一下,站起身道:"笨,你如何能比我?我是已经尝过真情真爱滋味的人。俗话说,乐极生悲,夏无忧那样一个无心无情,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会对我动了真情,荣宠之极。他对我做过的种种,我即便死一万次也是愿意的。其实在船上的那些日子,每当午夜梦回,我看著他的侧脸,那睡梦中仍然凌厉的不容任何人侵犯的侧脸,我就已经料到自己会有今天的结局了。延喜,还记得他和咱们说过的话吗?他说可以为我改变,却不能为我改变的太多,否则......当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吗?如果我的存在让他不能再理智的驾驭自己,那就是我该消失的时候了。我当时还笑说我会努力让这一天早早的到来,没想到我们俩......都是一语成真......"他似乎也忍不住泪,忙在双眼上胡乱擦了擦,强笑道:"认真说起来,倒是我乌鸦觜了,不过我即便去了,也没有遗憾,我的家人已经安顿好了,他们的后半辈子有了著落,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可是你不同啊延喜,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就当是为我活著罢。"延喜哭著道:"可是......可是你说过你不会对皇上动情的啊,萧语,你一向都很清醒,为何这时要说这种话?"萧语瞪了窗前的花草半晌,方摇头道:"唉,人哪能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等我发觉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他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在他说要带我回家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这是我的命,有什么办法。"延喜还想再说什么,却闻听远远的已有人高唱道:"皇上驾到。"他大惊失色,紧紧抓住萧语的袖子不愿放手,萧语却平静的踱到门口,淡淡道:"延喜,准备接驾吧。"××××××××××××××××9 k+ G( b* V3 a8 A3 n
小小的圆桌上摆了几样最精致的饭菜,萧语与夏无忧含笑对坐,他们的中间,是那个精致的酒壶,那里面有已经对好了的半壶鸩酒,不过两个人谁都不肯去看它一眼,就仿佛今晚的小酌只是为了赏月观花而已。% }" {: N; a3 w7 F) N; F
夏无忧看了看窗外,忍不住道:"哦,今夜又是满月呢,萧语你看,月亮多大,就和那一夜的一样大,奇怪,朕明明听说过,中秋的月是一年中最圆最大的时候不是吗?"萧语歪著头看了看,然后点头道:"皇上说的没错,是和那晚的一样大,呵呵,真奇怪。"蓦然夏无忧抓住了他的手,深深的看著他,就好似要从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半天才微笑道:"朕的萧语终于不怕朕了。还记得那一夜,你跪在朕的脚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不过那只是不想让朕认出你是吧?你的胆子一向很大,朕喊你的时候,还企图加快脚步混进人群中呢。"萧语也笑了:"可不是吗?不过最终也没能逃过去。"他忽然凑过身子,悄声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皇上,究竟那一夜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明明晴妃娘娘隔著您好几步远,我又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夏无忧挑了挑眉毛:"是香气啊,难道你没发觉,大概是因为种花的原因,你的身上有著一股极淡极清的花香,朕和你的第一次,连你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却唯独记住了这股花香,所以......"饭菜渐渐的冷了,蜡烛的大红身上滚过一滴又一滴的腊泪,桌前的两人一直握著手在那里谈笑风生,看似热烈的气氛下,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互相握著的对方的手是多么的凉,无论他们再怎么大声的说,大声的笑,那冰冷的温度却始终不曾改变。两人终于沉默下来,过了仿佛一年那么久,夏无忧忽然道:"萧语,我们喝杯酒吧。"他似乎很想做出平静的样子来掩饰声音中的颤抖,因为他居然笑了一笑,只可惜那笑容或许是太过勉强的原因,看起来竟和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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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看了那酒壶一眼,也凄然一笑道:"好啊,那就烦劳皇上为我倒酒了。"夏无忧拿起那酒壶,深深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如此数次,才给自己倒满一杯,又转动了壶上的一个按钮,替萧语倒了一杯,他放下酒壶,却迟迟不肯举杯,只是怔怔的看著。
4 [! X7 n s! p: O S2 y# e0 C# Q 皇上,有你这一刻的挣扎,萧语......值了。心中默默的自语,萧语忽然举起酒杯,轻笑道:"皇上,是你教会了萧语情为何物,为了谢你,我......先干为敬了。"夏无忧大惊抬头,直觉的就叫道:"不要喝......"可惜为时已晚,叫声出口的同时,萧语已经毫不犹豫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的同时,一滴泪夺眶而出,他连忙一把抹去,却阻止不住更多的泪流出。3 h9 V+ ~9 O6 Z% d! E- z( d
夏无忧奔到他面前,双手抖的如风中落叶,终于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嘶声道:"萧语,为什么......为什么?"萧语摇摇头:"皇上,虽然这是你最终的选择,但是最起码,你为我犹豫过,所以我也一点都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皇上,鸩酒发作是否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抱我到床上去好吗?"夏无忧点点头,将他拦腰抱起,慢慢踱到床边,他放下萧语,又放下纱帐,然后上床将他紧拥在自己怀里,两人就那么互相依偎著,谁也不肯说话,直到屋内的蜡烛燃尽,烛光悄悄的熄灭,窗外月光幽幽照进纱帐中,夏无忧才叹了口气,轻轻道:"萧语,朕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不太明亮的月光,青草的香气,混合著你身上的淡淡花香,不过那一夜朕没看清楚你,可是今夜你的容颜却是如此清晰的就在朕的面前,萧语,这张脸......想必会在朕心里一辈子吧。"萧语闭上眼睛:"有皇上这句话,就足够了,你......莫要忘记萧语,我不求你时时刻刻想著我,因为那不可能,我只求......只求皇上将来又有了宠爱的人后,会在花前月下偶尔的......在脑海中掠过萧语......的面容。"他的声音渐渐喘息起来,显是已经毒发。
, d0 p& |/ Y2 }9 `9 J: P; T" Y4 \4 C Y 夏无忧猛然一把将他死死搂住,急切问道:"萧语,你怨不怨朕?恨不恨......"他的声音哽咽起来,萧语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颈边滚过一滴水珠。他把头埋进坚实的胸膛中,喃喃道:"不怨,也不恨,我......只是不甘......只是不甘......为何你要是皇帝?为何不能让我们......白头到老......不甘心啊......为什么不能......"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终至消失。5 Y! ~2 b; J7 z; l2 U0 l& e' a
夏无忧更加死力的搂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双手紧紧陷入萧语身上单薄的罗衣,指尖上传来熟悉的温度,他终于痛哭失声:"下一辈子,萧语,下一辈子......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好不好?"没有回答,他慢慢的放松了力道,低头一看,萧语唇边一缕血丝已经凝固,一双眼睛微睁著,似乎还保留著不舍,不悔,不甘等众多复杂情绪。9 e0 C U6 g: ^6 y' V- A+ K
夏无忧面色惨白,颤抖著在那唇上深深一吻,边伸出同样颤抖不停的手抚上那双眼睛,轻轻替他闭合,他抬起头,一滴泪落在萧语的脸上:"记住,下辈子,我们......要托生在寻常百姓家......"外面忽然哭声大作,一群偷听的奴才们全部跪下为萧语送行,后宫里唯一一个纯净的如水一般的主子,就这么的去了。只剩下他们,还要继续在这黑暗里挣扎著忍受煎熬。
. B$ x: s( V- U3 ?, L7 S7 S 半天,夏无忧才跌跌撞撞的出来,衣德心中悲痛,却还是要记著自己的责任,忙上去扶他,却被他摔开手,他脸上虽还有泪痕,眼中却已没有泪,死死盯著衣德,半天才又迈了一步,惨笑道:"萧语他......睡著了,你们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的......好好的睡这一觉吧......让他好好的......好好的睡上一觉......"他每迈一步,便说一句,似乎只有这样自欺,才能走出这山水居。
. e9 [8 N3 j2 j; n1 t3 I 延喜忽然冲了出来,在他面前磕头道:"皇上,让奴才跟著萧语去吧,黄泉路上他得有人伴著啊,他太老实,会被别的鬼魂欺负,求皇上让奴才跟著他去吧......"紧接著山水居里的太监宫女们都跪爬了出来,齐声道:"求皇上成全,让我们跟著他去吧......"夏无忧看著跪在自己脚前的人,茫然点头道:"好,萧语没白疼你们,到后来,你们也对他有情有义,只有朕......只有朕是个无情人......好......"他忽然停下脚步,沙哑著嗓子一字字道:"衣德,传旨天下,赐封萧语为淳泽皇后,待朕百年,一同葬入璃陵,棺木同穴相依。"说完也不等衣德赶上来搀扶,径自摇摇晃晃的去了。5 B" l) F; `9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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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H( D3 ~- B) U 三天后,赏春阁。2 ^( K. p7 h3 A3 p6 V; @" n* x: C) y8 x
晴妃与梅妃对面而座,漫不经心的落著棋子儿,风中传来阵阵菊花的香气,几个贵人嬉笑著从花间走出,巧笑道:"姐姐,这花开的不若往年那般茂盛呢。"晴妃淡淡的看了一眼花丛,微微一笑道:"是啊,若说起侍弄花草的本事,那个奴才倒是第一等的,只可惜了他,人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千万莫要高攀,何苦害了自己。"梅妃抬起头注目那一丛丛或白或黄开的娇艳的花朵,叹了一声道:"这花开的似乎比往年都素淡,难道花也有情,为昔日照顾自己的人送行吗?"晴妃拨乱棋子,懒懒吩咐道:"收下去吧,不下了。"然后转身向梅妃,笑道:"说起来,妹妹的那个赌倒输的十分凄惨呢。"梅妃苦笑了一下:"愿赌服输,唉,我一直以为,皇上的聪明超出我想象之外,如今看来,似乎只是在我想象之中而已。"话音刚落,晴妃已笑道:"我却不这么认为,剪除了自己最爱的人,从此后这天下间还有什么能放在皇上眼里,还有什么能影响他,妹妹,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啊。"梅妃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晴妃道:"我昨日去送萧语,怎么还没有敛入棺木中?说是皇上下令让他好好睡一觉,七天后再盖棺入殓,咱们宫里何时有这规矩的?"晴妃恨恨道:"还不是舍不得?哼,七天?我昨天过去时,屋子外就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恶心死了,等到七天后,谁知道会烂成什么样子,反正我是再不会去的,这赏春阁也要紧闭门窗,免得那味道太过浓烈,弄脏了这里。"几个贵人都附和道:"姐姐说的是,我们回去也要赶紧关门窗了。"说完,那个罗贵人喝了一口茶又道:"姐姐们听没听说,如今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概已有半数的臣子被下进死牢里了,皇上提拔了好些会揣摩圣意,只会巴结讨好的小人补这些空缺呢。"晴妃梅妃都道:"我们也听闻了一点风声,不过到底怎样也不知道。妹妹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罗贵人道:"我哥哥是皇上身边的一品带刀护卫,昨儿他过来我这里时跟我说的,还说皇上现在整个人都变了,再不复从前的圣明天子,整个人冷冰冰的,动辄便将大臣们下入死牢,连那些三朝元老也不能幸免呢。至于为何会这样,我就也不清楚了。"她说完,晴妃与梅妃都陷入了沉思中,梅妃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徐徐起身道:"姐姐,我这就告辞了,不过若我猜得没错,姐姐的门窗还是不必关那么紧了。"说完扶著丫头的手,款款去了。. A& P0 G4 h4 T0 Z: S- |5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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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T) B# K2 T! u+ y' a 金銮殿上,一众臣子胆战心惊的跪著,惴惴不安的等待皇上看完奏折后的反应。
6 f% Z- u" G# v "集体辞职?"夏无忧懒懒的将奏折一丢,带笑看向面前的众臣:"好办法,你们一走,就把朕孤家寡人的晒在了这里是吗?说什么自己愚笨,办不好差事,宁愿辞职,其实就是怕被朕抓住了错处处罚吧?恩,真是好办法啊。"洪墨出班泣道:"回皇上,若臣等委实是因为有错被处罚,也就认了,可是看看罗大人,林大人,从大人等等等等,哪一个不是只因为说了几句话,提了几点建议就被下进死牢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我等再在这朝堂上也已经多余,倒不如弄一班会揣测圣意的机灵臣子陪著皇上开心罢了。"夏无忧怒道: "胡说,一派胡言。洪墨,先前朕不肯杀萧语,你说朕已经变了,不杀他就不能再恢复以往的圣明,如今朕听了你们的,亲手赐死了他,你却还说朕不是以前的皇上。你们想朕怎么做?啊?集体辞职?呸,别想的美了,当初劝朕杀萧语的时候,不是一个个伟大的很吗?抱著必死的决心向朕进言,说什么但愿三尺碧血让朕醒悟,怎么?如今都不肯死了?都怕了?哼哼,辞职?敢威胁朕是吧?觉得朕离了你们就不行是吧?好好好,衣德。"他的声音忽然凄厉无比:"把这些犯上作乱,敢威胁朕的乱臣贼子统统下到死牢,秋后问斩,遇赦不赦。朕让你们看看,没有了你们,大丰国是不是一定会亡?哼哼,萧语已经死了,朕还有什么顾忌?朕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能杀,就杀不了你们,笑话,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了,全部杀了......大不了朕做纣王,做隋炀帝,哈哈哈哈哈......别想阻止朕,谁也别想,萧语不能,你们更不能,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吼,状若疯狂,登时吓呆了下面跪了一地的忠臣良将们。1 l) h+ e! o* [& ]2 X) h d+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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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兽性突然大发的夏无忧所赐,死牢里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人满为患,几间相邻的牢房里,尽是以前在朝堂上威名赫赫的各位大人,如今同僚们齐聚在此,谁也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竟做了阶下囚,而且要和好友们结队赴黄泉。- _3 k9 K0 H# J8 h! L1 p- K+ N' _
眼看萧语已死了近七天,这一夜,锒铛入狱的洪墨竟然突获宣召,众位聪明绝顶的大臣们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洪墨的袖子,嘱咐他要好好的利用这个难得的时机代替大家真诚向皇上认错,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比起死谏时的决心,真正在死牢里熬著等待死亡降临时的恐惧几乎让所有人崩溃,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让他们慷慨赴死实在是做不到。这几天里,众人交流的中心话题都是悔不当初,皇上喜欢萧语时好好的,除了舍身护著萧语外也没什么地方改变,可是杀了萧语后呢?他简直变得不是人,而是魔王了,洪墨分析说这是皇上骤失爱人,心痛成颠,以至于性情大变的缘故,所以看见他们这些提议杀萧语的臣子就涌上恨意,非要除他们而后快。众人都觉得这分析有理之极,只是后悔也没用了,他们一时固执,竟然让自己成为皇上疯狂状态下的牺牲品,呜呜呜,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啊。$ x b. v% t9 \( z
洪墨进了宫后就没再回来,大家一开始还恨恨的抱怨说他一定是为自己开脱罪行跑掉了,后来又害怕他是不是已经被皇上给宰杀了,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究竟也不知道此人现在身在何方。只不过每日里胡乱猜测,外加数著自己还能活多少天罢了。$ j, O L% z9 e- E4 Q! `5 g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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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夏无忧轻轻摩莎著手上的龙佩,忽然问衣德道:"明日就是第七天,萧语盖棺下葬的日子了吧?"衣德弯身恭敬回答道:"是的皇上,奴才听说山水居里充满了腐尸的味道,所以皇上明日就不要去了吧,由奴才代您过去,免得龙体吸入了污秽之气......"未等说完,夏无忧已断然打断他道:"不,明日朕要亲去,一定要亲去迎他。"皇上......真的是被这打击弄得神经错乱了吧。衣德暗暗的想,否则为什么他会觉得皇上竟然在笑,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开心的笑,而且他不是用"送"字,是用的"迎" 字,或者在他的心里,还在抱著萧语能够起死回生的希望吧,只是这怎么可能,尸体都腐烂了啊。在这一刻,衣德深深的担忧起来:皇上......他不会长此以往的失常下去吧,原先的臣子们都被判了死刑,以后......皇上不会真的疯掉吧。7 L4 I7 W; M u2 }( y
正在那里呆想,猛然窗外传来一声撞鬼般的惨叫,温录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连礼都忘了行,尖声叫道:"皇......皇上......山水居,山水居里......萧语诈尸了......现在正屋里到处溜达呢......皇上,您还是赶紧避一避,别......别让他寻了来,这里......这里有奴才......"未等说完,夏无忧已经猛的站了起来,惊喜大叫道:"什么?萧语醒了,呵呵,这家伙醒的倒快。"说完看了温录一眼,轻轻踢了一脚,笑骂道:"混帐东西,裤子都快吓尿了,还说什么保护朕。忠心倒是有的,可惜胆子太小,也罢,看在你来报信的份儿上,就升你两级官职吧。"说完也不等衣德等阻拦,快步去了。
! d; J5 i+ f: |; B 温录吓得声音都变了,拽著衣德的袖子道:"衣......衣公公,我......我刚才说的......说的是诈尸吧?我......我记得我没说萧语是醒来啊......呜呜呜,皇上......他怎么就听岔了呢......呜呜呜......"想到欣喜的皇帝到了山水居,却被僵尸伤了或是吓了,这罪名自己可怎么担当的起啊,呜呜呜,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呢?
- }/ r9 U; r! [ "不是你的错,皇上最近情绪十分不稳。"衣德十分担忧的抓起他跟上夏无忧,一边喃喃道:"诈尸?萧语是个温和的人,怎么会做出诈尸这种事情呢?一定是谁放了黑猫进去,该死的,让我查出来绝不轻饶。"山水居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一屋子的奴才虽然都做好了殉葬的准备,但是这和活著看见诈尸可是两码子事,谁也不敢近萧语的身,看见全身虽未腐烂却已经变成乌黑色的僵尸,大家的表现是不约而同的躲进桌子底下,都喃喃自语道:"萧语啊,你别急,明天就会让你入土为安了,我们都会去陪你,你......你别等不及啊,呜呜呜,没变成鬼之前,我们......我们还是挺怕僵尸的啊,呜呜呜......"就在此时,夏无忧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只把延喜等吓得,心道乖乖不得了,都说僵尸就是厉鬼,虽然说萧语生前不怨恨皇上,但谁敢保他是不是死后越想越气,才变成僵尸来索命的呢?想到这里,毕竟是多年的奴性与忠君思想根深蒂固,大家都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想著反正也要殉葬,就当今夜提前了吧,一边就要上前制住萧语变成的"僵尸",还未等上去,却冷不防见夏无忧一把将萧语搂住,含泪道:"萧语......萧语,你终于醒来了......对不起......朕让你受苦了。"46
8 ]4 |7 {* d$ d, L2 k 这一幕只把衣德延喜及其他太监宫女感动的,心道到底还是人家皇上对萧语用的情义深,都不顾他是僵尸来得。哪像我们,虽然决心殉葬,但是看到主子的僵尸,竟然没一人敢上前相认,真是惭愧死了。
3 c. J q( F4 C- I 夏无忧根本不管周围集体石化的可怜奴才们,扶著全身发黑的萧语来到桌边坐下,对延喜道:"去,准备几大桶热水,再吩咐御膳房做几样清淡的粥和小菜来,要快。"众人就算再傻,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八成萧语并没有死,不过是皇上做了一场戏给众人看而已,可是......可是这也太诡异了,假死的药不是没听说过,可最多只能闭住呼吸三天,没听说有能闭七天的,还有,身上腐烂的味道,全身的乌黑,嘴角边的血迹,妈呀,这谁创造的药,也太神奇毒辣了吧?这是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 m- I" F- U) [ P4 c, U
不一刻,热水准备好了,夏无忧带著衣德洛琴等,亲自替萧语沐浴,终于在换了第五桶热水的时候,萧语全身恶心的乌黑才褪的干干净净,还了他本来面目,而他的神智,也在这一刻摆脱了药效所致的迷迷糊糊状态,彻底清醒过来。6 W+ W O# K( H2 ]% l8 h
这是怎么回事?老天,别告诉他他还活著,那天晚上,明明就是喝下了鸩酒不是吗?肚子也痛了一会儿,血也吐出来了,可......可怎么又活了过来?
) ~) w8 e2 B+ O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疑问,夏无忧环视屋中所有人一眼,淡淡笑道:"做什么都拿这种眼神看朕,没听说过假死药吗?不过我这药高级一些罢了,这可是洪墨那家伙准备关键时刻诈死保命的药丸,被朕抠了出来,此时还不知他在家里怎么哭呢。"喝了一口茶,他看著还是一脸不解的萧语和奴才们道:"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朕拿洪墨妹妹的性命相威胁,逼他替朕想出一条万全之策,这小子无奈,只好贡献出这颗药丸,萧语假死的七天内,朕也在朝堂上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要让大臣们明白,朕要什么人留在身边,朕对谁付出感情,朕付出多么深的感情,与大丰的江山社稷没有关系。"他的声音蓦然激昂起来:"哼哼,那帮固执的腐儒现在想必已经明白,江山社稷到底会怎样,取决于君王的治理,和君王的感情,红颜祸水什么的没有半点牵连。哼,凭什么说朕有了萧语,就会祸及江山社稷,萧语和朕的江山有什么关系?朕又不是周幽王,唐明皇,朕要让他们看看,朕爱了人,爱了萧语,那是朕的私事,朕的家务,不与江山社稷相干,朝堂上的朕,依然是圣明天子,一言一行,都可光耀万里河山。"众人再次集体石化:就为了这个原因?大人们哪,你们何苦来著,非要遭一次牢狱之灾才能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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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R) z) v' E) `! i/ K* i; s( Z 夜深了,轻纱帐里相偎著两个人,就算他们是劫后余生吧。当然这样想的只是萧语而已,夏无忧是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
0 I- G# r) W3 M$ h0 J "为什么不杀我?不是说了如果为我改变太多的话,就会杀我吗?"萧语窝在夏无忧的臂膀上,方便他把玩自己的头发。
$ k6 C3 l& z* v9 N9 n "刚退朝的时候,的确是决定杀了啊。"夏无忧很无辜的说道:"真的萧语,朕不怕你生气,在朕听完你的回答后,朕吐了血,那一刻,朕的确决定要杀掉你的,因为你竟然能影响朕到吐血,这是朕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啊。""那后来为什么却给我喝假死药呢?"萧语抬起头,清秀的面孔上充满了不解,他从没想过夏无忧也会有决定了后却做不了的事情。
u. Q2 J9 S- D: V0 ^, P( |, j6 h "因为后悔药没地方买啊。"夏无忧深深的笑了:"当朕看到那壶鸩酒后,朕就不禁在脑海中幻想你毒发身亡的样子,朕发现朕很心痛,痛得几乎不能自已,痛到朕根本不敢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痛会随著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如果这痛越来越强烈,而你又已经死掉了,那朕会不会发疯呢?到那时,后悔药没地方买,你也不可能复活,朕怎么办?所以朕再三思虑后,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没办法,对你,朕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啊。呵呵,萧语,朕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能干下自绝后路这种蠢事,你说是不是?"是你个头。萧语心里气的暗骂:"那......那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假死的药了?"他力求镇定的问,努力不让夏无忧发觉语气中潜藏的不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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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o& W& T! d2 b 夏无忧大概是太得意了,果然没有发觉,还沾沾自喜的道:"当然了,这种药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元圣教的教主制出来的,洪墨早年因缘巧合曾与这教主......呃......共处过一段时间,那个......后来他......顺手取了这颗药丸......本来是想著自己有危险时好用,谁知道被朕抠来了。起先他还不肯给,笨蛋,也不想想,这药既是那教主制的,症状什么的他自然一清二楚,能指望著用这个逃过他的追捕吗?哼哼,再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笨的好笑。"由对方先前的支支吾吾,到后来的自言自语,萧语明白了那个洪墨大人和那个什么教主之间一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不过此时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反正两人日后的时间长著呢,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另一个问题。
+ B+ W5 d5 E) D; X% J "既然......你知道......恩,是假死药,那天晚上,为何还要惺惺作态,恩,让我一点都没怀疑......"语气已经很危险了,偏偏还沉浸在自己杰作中的夏无忧一点都没有意识道,呵呵笑了两声:"萧语,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内敛的人,如果朕想亲口听你说一句爱语,恐怕不是件容易事啊,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看,朕这么一陪你演出场心痛的戏,你不就乖乖的都向朕坦白了吗?啊,每当想起那夜你说的话,朕都觉得好幸福啊。‘有皇上这句话,就足够了,你......莫要忘记萧语,我不求你时时刻刻想著我,因为那不可能,我只求......只求皇上将来又有了宠爱的人后,会在花前月下偶尔的......在脑海中掠过萧语......的面容。'还有那句‘不怨,也不恨,我......只是不甘......只是不甘......为何你要是皇帝?为何不能让我们......白头到老......'呵呵,当时朕都感动的哭了,啊,真是想一想就让人心里暖烘烘的呢。""暖......暖你个头......"某只深具暴力倾向的受害人终于再也忍不住,起身扑上夏无忧就要开咬。
; `% g, n- X% X$ I6 f* X6 a: y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虽然是好事,但是当夏无忧看见那双凶光闪闪的眼睛后,立刻想起了那个被咬下耳朵的黑衣人,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胯下的兄弟经过审时度势后,也赶紧收了张扬的姿态。夏无忧狼狈的跳下床来,在萧语追出前来到外间,记起自己的皇帝面子,他连忙咳了几声,力求镇定道:"衣德,那个......萧语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竟然敢打朕,咳咳,好好管管你的手下,知道吗?快,替朕挡一阵。"看到萧语从里间开始穿外衣,他急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因为逃得太匆忙了,所以他没看见太监宫女们的脸色已经变成锅底色。
$ X+ w* L2 k( W- W2 l( O "你们说,既然是做戏,为什么萧语死后,皇上还是那么悲痛?"洛琴率先问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O5 }5 k* N: _/ P
"哼哼,肯定是做给咱们看的,皇上不看著咱们悲痛欲绝心里不舒服。"延喜回答出大家的答案。
: D# G4 \& j Z& w "这样恶劣的主子,我们应该为他遮灾挡难吗?"不约而同的问句后是不约而同的回答:"不,就让萧语去追杀他吧,哼哼,我们难受了这么多天,轮也该轮到他了。""可......他毕竟是皇上啊。"又有不同的声音犹豫著。
, Y& _* c% w G0 Y2 x 衣德忽然笑了起来,淡淡道:"不用管,别忘了,萧语现在已经是皇后,可不是我们这些小小的太监宫女能拦住的。恩,其实仔细想想,皇上那天晚上说的是‘赐封' 而不是‘追封',如果我们不是被他骗得彻底,完全应该起疑心的,哼,结果害我们白白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天。"他说完朝里面终于把外衣穿齐全了的萧语大喊道: "皇后,去吧,我们都支持你让皇上狠狠的吃些苦头。"夜已过半,初冬的夜寒冷刺骨,不过御书房里此时却是温暖如春,追杀过来的萧语简直就像是主动送上了狐狸门的公鸡一般。在半推半就中做完某些运动后,萧语看著夏无忧陷入沉思中,忍不住问:"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夏无忧叹了口气:"哦,朕在想,如果把大臣们放出来,让他们知道判他们死刑只是演戏后,他们会不会在朝堂上弑君造反。"萧语回过头去。恩,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不过让夏无忧自己去担心好了,反正现在一切看起来都这么的圆满,就算有点小烦恼,他也一定可以解决的。没错,一定可以解决的,呵呵。带著满足的微笑,萧语渐渐沉入了香甜的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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