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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谨有个难言之隐。
在旁人看来,她的人生十全十美。父亲慕容长安官居当朝一品,翰林院主案,性子清正刚直,颇有声望,膝下唯有她一个女儿,自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家教又严,向来是城中淑女名媛的典范榜样。十五岁及笄,太后亲召入宫,指于天禧王朝第十代皇帝龙天行为妃,赐封号“锦”,次年晋贵妃,宫中尚未册封皇后,她这个锦贵妃,就是位份最高的了。
皇帝龙天行,年轻英俊,精明强干,少年时就随父皇南北征战,文武双全,威震四海。十八岁上先皇在一次北征回疆战争中遇伏重伤,龙天行舍命救回,但归朝后终是不治而亡,临终传位三皇子龙天行。他即位后肃整朝纲,大胆选用民间人才,雷厉风行,因一直忙于政事,后宫空虚,慕容谨进宫时他二十五岁,还没立后。
皇帝龙天行,就是慕容谨的难言之隐。
她怕他!他的俊美里总带着一丝冷冽,神色间有种掌握人心的优越,被他看一眼,就觉得无所遁形。作为贵妃,她很好地掩饰着这种心态,从小接受完美的礼仪教养,使她可以从从容容地应对宫中繁复的琐事,治理六宫,井井有条。唯一搞不定的,只有这位皇帝。
皇帝对于后宫嫔妃,那是真正的雨露均沾。天行帝后宫空虚,有位份的不到二十人,他令人排了序,依次轮换,空出的日子,或宿于御书房,或逢节日、生辰等需有庆典,或随兴召唤。他从未对某人表示出特别宠爱,自然醋海无波,倒省了慕容谨不少事。
初一、十五例来是帝皇宿于皇后中宫的日子,宫中无后,这两天仍得空出来,下来就是慕容谨位份最高,占了初二。
这日子是她最怕的一天,虽然理智告诉她,侍寝是嫔妃应尽的本分,有这样出色尊贵的丈夫,光耀门楣,但身体每次都感到的疼痛和不洁,让她总是如同受刑,只求快些熬忍过去。
有时想到幼时在家偶尔偷偷看些闲书,历朝有宠妃夜夜春宵,皇帝一旦冷淡就兴风作浪,真觉得不可思议。幸亏天行帝对后宫一视同仁,大家分担侍寝这件事。
转眼又快到初二了,上回天行帝好像不太满意,得想个法子讨好他。
她回头轻声问贴身的宫女蕴秀:“人接进来了吗?”
蕴秀附耳道:“已安排好了,只说是娘娘的妹子,现在奴婢房里候着呢。”
慕容谨点点头,蕴秀有些不安:“娘娘,这样好吗?虽然德安公公说上回跟皇上出宫,正赶上青楼花魁赛,这女子夺了头名,皇上赞赏过她,但咱们急赶着把人弄来,没准皇上根本已经忘了呢?而且她出身青楼,虽然还是清倌,总是落人话柄。”
“只要皇上高兴了,什么都好办!”慕容谨微微一笑:“身份嘛,我不是给了她吗,随便找个由头,说我们投缘,认了她当妹妹,也就是了。”她还有一个原因说不出口,初二又快到了,赶着把人弄来,好让自己少吃一次苦头。
隔窗看过了那个名叫添香的女子,果然灵秀出色,慕容谨甚为满意,命蕴秀隐瞒身份,只说要安排她服侍一位贵人,检查了身体无甚瑕疵,确是处子,便细细调教了几日。
转眼就是初二,五月的天气已经微有暑意,慕容谨用过午膳,正打算小睡片刻,好面对晚上的难关,冷不防外头报来:皇帝驾到。
慕容谨匆忙迎接,只见天行帝简装轻从,踏进殿来,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拂手叫起,淡淡道:“朕散步累了,正巧走到你这里,他们说今儿晚上原该到你的锦绣宫,就早些过来歇息。”
见天行帝眉间略见倦色,慕容谨赶紧亲自上前扶了,早有机灵的宫人撩帐展被,扶侍他歇下。慕容谨素知他歇息时不喜有人在床前伺候,替他掩上薄被,便待退出,忽然手腕一紧,天行帝清冷的声音响起:“嫌朕来得早,扰了你吗?”
慕容谨一阵头疼,皇帝陛下总是会问出些她不知道如何应答的话,弄得她神经紧张,只得柔声道:“臣妾去给陛下准备些清淡的菜,您先养养神,晚膳好多进些。”
天行帝微微哼了一声,放开手,慕容谨赶紧轻轻退出。
外头蕴秀早就候着,只几个心腹在,随侍都在外殿,皇帝身边的德公公被请去安排晚膳,恰是极好的一个空子。
慕容谨点点头,蕴秀会意,片刻就带了添香过来。
慕容谨生性拘谨,往日侍寝总把宫女内侍遣在外殿,又觉得不洁,故寝宫直接连着浴室,用玉石砌了大池,引温泉进来,也是正赶上天禧国有多处天然温泉,倒与了她大大的方便。
蕴秀直接把人带进了浴间。天行帝睡醒颇喜沐浴,添香以侍浴现身,衣裙单薄,应该很容易打动圣心。
安排妥当,只等天行帝醒来行事。
天行帝果然只歇了一个时辰就起身了,慕容谨问道:“这会子还早,今儿怪热的,陛下要不要先沐浴?”
天行帝应了,一面就叫德安进来伺候,慕容谨忙道:“不如让臣妾伺候陛下吧。”
天行帝微微诧异,却似乎又有点儿高兴的样子,点了点头。
慕容谨松了口气,一面笑道:“陛下先请,水已经备下了,臣妾宽了大衣裳就来。”
看着天行帝进去,她连忙出了寝殿,蕴秀上来扶了,主仆二人就在偏殿静候着里头消息。德安过来请安,奇道:“娘娘不是要伺候万岁爷沐浴吗,怎地在这里?”蕴秀忙附耳把事情说了,德安皱眉苦笑:“倒是奴才多嘴,把宫外的事告诉了姐姐。只是天威难测,娘娘此举,不知是福是祸。”
蕴秀笑道:“你瞧这会子还没动静,自然是福了,皇上要是不喜欢,早撵出来啦。”
正说着,只听里头天行帝唤德安进去,声音平静不辩喜怒,片刻只听吩咐传膳,皇帝去了外殿。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真觉得皇帝心,海底针,摸不清头脑。慕容谨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伺候。
天行帝一如往常,招呼慕容谨坐了,两人静静吃饭,慕容谨食不知味,勉强用了些,赔笑道:“怎么不见德安公公。”
天行帝慢慢喝着茶,道:“朕让他去办事了,没办法,有些残局,得收拾。”他转头吩咐蕴秀,“一会你和德安侍夜,别人都打发到外殿吧,朕要清净。”蕴秀应了,一面瞄向慕容谨,只见她脸色惨白。
德安进来跪在天行帝身前,低声说了几句,皇帝略点点头。
“爱妃,早些歇息了吧。”天行帝突然笑着招呼慕容谨,他原本生得英俊,平时不苟言笑倒也威严,这时却显出几分邪魅来。
慕容谨在那笑容后面分明看到了险恶,下意识就想逃避,却被龙天行一把拉住,皇帝陛下的手劲和他声音的温柔截然相反,几乎是拖着她往里走。
等她回过神来,寝殿门已经牢牢关上,天行帝坐在书案前,双目炯炯,似笑非笑看着她,轻轻说道:“谨贵妃,你真贤德啊!”
慕容谨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臣妾知罪,求万岁饶恕。”
天行帝笑道:“你贤德大度,体恤朕心,连朕在宫外遇到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知道,为了让朕高兴,连青楼女子也能弄进宫来,足见其能!”
慕容谨只觉得如浸冰水,皇帝这话,是指责她安插眼线,勾结外臣,这罪名往大了说,足以灭族,父亲一世清名,岂能毁于她手。
她咬了咬牙,索性敞开了说:“臣妾自知服侍不好皇上,偶尔听说添香姑娘美名,才出此下策,要说臣妾有不轨之心,那是万万不敢的。此事家父全然不知,他老人家清正刚直,要是知道一定会阻止。臣妾愿以死明志,只求万岁莫让家父蒙羞。”
天行帝把玩书案上一把紫檀戒尺,问道:“这就是你进宫时,你父亲给你的戒尺?听说是要你警戒自身的意思,你名字里的‘谨’字,也是要你谨言慎行吧。”
提起父亲的教导,慕容谨眼眶泛红,哽咽道:“臣妾对不起父亲教诲,求皇上全臣妾身后之名。”
龙天行终于露出怒色:“你不怕死?只怕身后之名受损,家族蒙羞?”
“是,”慕容谨第一次和皇帝对视,她受的教育一直叫她要把视线低于皇帝,即使在云雨时,也不能正视。
天行帝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你若去死,朕一定在朝堂上公开罪名,按律论刑,偏不让你全这个身后之名!”
慕容谨糊涂了,她已经豁出去讲了真心话,他又不许她死了,“臣妾不明白,听凭皇上处治就是了。”她无力地说。
皇帝陛下又露出了邪气的微笑:“罚是一定要罚的,你最熟悉宫规,后宫内的欺君之罪该如何处治?”
“重则死罪,轻则酌情杖责。”慕容谨流利地回答,等想起这是要惩罚自己时,一下子楞住了,要是真被传杖当众挨打,她宁可一头撞死。
天行帝叹了口气:“贵妃那么重视名誉,一定不肯让别人看见,朕也只能让一步,自己动手掌刑了。”声音一沉“趴在桌子上!”
慕容谨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想,麻木地站起身趴在书案上。
天行帝冷淡的声音又传来:“解了衣裙。”
浑身的血液哄的一下冲上面颊,慕容谨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皇帝。
他冷冷地说:“觉得被羞辱了?你用一个妓女代替自己的时候,就不觉得羞辱了?”
慕容谨不敢接话,冰冷的手颤抖着解开衣裙,一件件脱下,直到只剩一件粉色抹胸,才又趴下身去。
龙天行握着那把紫檀戒尺,用了三成力道,对着她雪白的粉臀,抽了下去,“啪”一声脆响,立刻泛起二寸多宽的红痕来。
慕容谨失声叫了出来,她从没挨过打,父母虽然管教严厉,对她的处罚也不过是抄书、禁足,奴才、丫头才挨板子呢。臀上火辣辣地疼,天行帝毕竟有功夫的人,不含内力的三成手劲,也够她受的了。
“疼不疼?”龙天行语气温和,附在她耳边问,“你要是叫得太大声,外头会有人听到的哦,传到其他嫔妃耳朵里,你怕不怕她们笑话你?轻声点,才刚开始呢。”
第二下似乎更疼了,但慕容谨咬牙忍住了没发出一点声音,丢脸这件事远比挨打更严重,被打屁股反正只有龙天行一个人知道,在他面前丢脸也不是一回两回,索性不管不顾了。
她不喊叫,皇帝陛下又不满意了,命令道:“数出来,挨一下给我数一声,刑责过重也是不合宫规的,贵妃娘娘最讲规矩的人,自己说要打几下。”
慕容谨心说,不打最好!可哪敢说出口,怯生生回眸,举起两根手指:“二十?”回复是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她立刻加了一根手指:“三十?”又挨了一下。
再加一根手指:“四十?”她已经带着哭音。
龙天行终于满意了,却恶劣地说道:“从现在开始算,你自己数出声来让我听到,不然就不算。”
慕容谨欲哭无泪,前面几下可都白挨了,万一他再说不算,也没法说理啊!还来不及细想,龙天行一尺打下,她连忙轻喊:“一。”
看她这么听话,龙天行怒意稍减。这位贵妃年纪虽小,却一直摆出一副六宫表率的样子,在床上也谨守着她的淑女规则,什么不能背对君王啦,不得口出淫声啦,比老嬷嬷还讲究礼仪,他虽然暗自抱怨,但一直怜惜她自小被严格管教,耐着性子想慢慢来。这次竟然胆大包天敢玩掉包计,惹火了他,就得承受他的雷霆手段。
“八、九、十···”慕容谨数到了十,虽然龙天行下手轻了些,她还是好疼,忍不住开始扭着腰闪避,身子蜷缩起来。
龙天行又好气又好笑,气她做了那样鲁莽的事,要劳动他替她收尾掩盖,还不老实受罚;笑她人趴在书案上,即使扭着腰躲闪又哪里躲得开戒尺的抽打?伸手按住她腰身,喝道:“不准动!”
被他大手按下,慕容谨哪里还能动弹分毫,只觉得接着挨的几下明显加重了,知道这是对她闪躲的惩罚,当下硬撑着不再扭动,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龙天行听她数数声夹着泣啼,看书案已被泪水打湿了一块,心也软了,下手越来越轻,打满了三十下,叹口气问她:“你可知错?”
慕容谨哭得答不出话来,猛点头怕他看不见。
龙天行抱起她俯卧榻上,细细检查她伤处,见屁股上红痕交错,虽未破皮流血,也肿得厉害,便拿出先前命德安备下的极品伤药,替她涂抹。
那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以天山雪莲混合而成,极具神效。涂抹了片刻,慕容谨就觉得原本火辣辣的屁股渐渐有凉意渗透,疼痛缓和了许多。神智略清,顾不得害羞,回头看着龙天行含泪问:“皇上,还有十下,便饶了臣妾吧。”
龙天行原就没打算再打,看她一回过神就求饶,泪眼亮晶晶似小狗般可爱,故意板着脸说:“饶不得,且记在帐上,等你这次伤好了再打。”
慕容谨只顾眼前,心中一宽,片刻间竟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天行帝已不在寝殿中,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穿着寝衣,若不是臀上还觉得疼痛,枕边留着药膏,她几乎以为昨晚是一场恶梦。
蕴秀正守在床边,看她醒来忙送上参汤,慕容谨问道:“蕴秀,是你帮我沐浴更衣的吗?”
蕴秀摇头:“主子,昨晚皇上命奴才跟德安公公一起守在寝殿外不许人进来,今晨快早朝了皇上才起驾,放奴才们进来服侍,您已经换过衣服了。”她压低声音:“皇上说,这次的事,他自会了结,叫娘娘什么都别问别做别打听。”
慕容谨略觉心安,蕴秀和德安守在寝殿外,别人是不可能听到什么了,蕴秀是自己家里带来的心腹,德安是龙天行的贴身内侍,绝不会泄露机密,而自己挨打的事,虽然瞒不了他们,反正看不到具体情形,伤痕龙天行也亲自料理了,她还不至于太害羞。
那伤药真的是很灵验,慕容谨起身之后,发现行动并无大碍,只要坐下的时候动作慢一点,就不太疼了。她忍不住暗暗地想:龙天行的手劲掌握的还真不错!后天就是端午,宫里有宴会,作为位份最尊的贵妃,她要是伤到不能主持,保不定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
歇了两天,便是端午佳节,御花园早安排了午宴,各宫嫔妃齐聚,慕容谨坐在上首,紧挨着御座。
皇帝还未过来,慕容谨仪态万方地和嫔妃们说笑,心下却忐忑。自那晚之后还没和天行帝打过照面,当时情形自己连想都不敢去想,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圣驾到——”内侍扬声通报,她率众起身接驾,一时园中莺声呖呖,花枝招展,迎接着天行帝。
皇帝似乎心情不错,居中坐了,微带笑意道:“今日是端阳家宴,众位爱妃不必拘礼,朕先与你们共饮一杯。”
龙天行一向冷峻严肃,治国果断凌厉,在后宫也从未显露出对谁特别宠爱,嫔妃们素日不敢任意献媚,今日见他高兴,皆是胆气大增,先是位份高的几个上前敬酒,渐渐小主们也围拢过来。倒也显得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慕容谨维持着微笑,心中万分感激有这些女人把龙行天和自己隔开,能让他不注意到自己就好。偏偏四妃之一的淑妃笑道:“今日佳节,难得皇上高兴,贵妃娘娘怎么不敬皇上一杯?”
慕容谨见龙行天一双眼睛看了过来,顿时心中慌乱,强定定神,摆出一贯礼教严谨的姿态道:“众位姐妹都向皇上敬酒,本宫自然也有此意,只怕皇上喝多了伤身,若耽误了国事,岂不是后宫失德所致?各位姐妹和本宫如同一体,你们敬了也就代本宫表了心意。”
那一边正偎在龙行天身边的贤妃为人甚是乖巧,闻言立刻道:“正是呢,这端午宴都是贵妃姐姐一手安排的,看这园子里花团锦簇,又热闹又风雅,菜也应时应景,听说姐姐前日着了些风寒,身子不爽利,还得操这个心,真辛苦姐姐了。”
龙行天“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慕容谨,道:“贵妃能者多劳,确实安排得不错,但也要保重身体,天气虽然热了,晚上还是风大,不可贪凉脱衣。”
慕容谨听到“脱衣”二字,脸上发烧,哪里敢跟他对视,起身行礼道:“谢皇上关心。”
天行帝惊讶道:“贵妃怎么脸红了,该不会是风寒未退,发热了吧?”
慕容谨正想溜走,赶紧趁势道:“臣妾也觉得有些头疼,请陛下恕臣妾不恭,先告退了。”
“即如此,德安,邀月阁离这里最近,你送娘娘过去,先传太医诊治,若无妨就歇息会儿再过来,免得辜负了佳节。”
慕容谨只求离他远些,回不回自己宫里倒无所谓,应声扶了蕴秀跟着德安去了。
那邀月阁建在花园假山侧,上下二层,颇为背静,因离御书房近,曾有宫人在此地喧闹惊扰了圣驾被责罚,故后宫众人平素不敢过去。
德安把慕容谨带上二层,里进倒有一间精致卧房,陈设虽不多,却件件雅致精美。慕容谨靠在床上,向德安笑道:“德公公,不必去请御医了,本宫稍歇一会就好。”
德安也不勉强,应道:“娘娘好生歇息,奴才去向皇上复命。”一面亲自斟了茶来奉上,又燃了一炉香,方退下了。
慕容谨本想过一会就回宫,不料靠在床上越来越觉得困倦,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恍惚中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闭着眼唤道:“蕴秀,拿水来。”
有人走近,环抱着她喂她喝水,她舒服地叹了口气,鼻端却闻到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顿时一个寒战,清醒过来。
坐在床边,穿一袭染着龙涎香的紫袍,抱着她的,正是龙天行。
慕容谨赶紧挣脱他怀抱,跪在地上,顿首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迎驾,请皇上恕罪。”
龙天行无语问苍天,这个女人就是这样,永远规矩第一,看到他就像看到鬼神一样——敬,而远之。前天打了她,怕她过于羞愧,特地不去看她,隔了两天才在端午宴上出现,借着宫中妃嫔们热闹,好叫她不太尴尬,谁知道她躲得更厉害。
龙天行怀念地想:只有那天挨打,她泪眼婆娑求他免了最后十杖时,才流露出小女孩的本性。
她像乌龟一样藏在规矩的壳中不肯出来,他却偏偏要看看她的本来面目:那个幼时会爬上树把掉下地的幼鸟送回巢中的小女孩,大胆而善良的小女孩,有着亮晶晶专爱盯着人看的眼睛,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即使,要用非常手段也在所不惜!
龙天行恢复了冷冷的声音:“抬头看看,认识这是哪里吗?”
慕容谨抬眼四顾,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古怪的屋子里,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毡,四壁也钉了毡毯,镶嵌着夜明珠,屋里只有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椅,没什么雕刻装饰却极宽大。
“这是朕书房里的暗道,和邀月阁相连,可以通到宫外,平时朕微服出去,就是利用这里。”看她完全摸不着头脑,龙天行好心地解释,“四处包了毡毯是防止声音泄露,这里和御书房只一墙之隔,有时朕会让大臣在书房等,自己在此打开机关观察他们。”
这年轻的帝王,心机深不可测,行事诡异但却有效,暗中观察臣子的神态举止,应该是很能发现一个人的真实品性吧。
“陛下的机密之地,为何要带臣妾来?后宫不得干政,请陛下莫坏了宫规。”
龙天行慢慢坐起身子,笑道:“你的伤好了吗。”
慕容谨愣住了,搞不懂皇帝的思路,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上头去。
“忘啦?那天不是说过,欠的十杖记在账上,等伤好了再打。看你能把今日的午宴安排得这么周到,应该是好了吧。”龙天行满意地看着她以义正词严的贵妃面具迅速崩溃。
“臣妾···臣妾···还没···还没好。”慕容谨脑中立刻浮现那晚的情形,心慌之下胡乱说道。
“过来!”龙天行脸色沉了。
慕容谨本就怕他,经前日之事后更甚,不敢违抗,膝行几步,跪在他身前。还来不及说话,只觉腰上一紧,已被龙天行揽过去强压在他大腿上,耳边听他笑道:“朕要验验。”
她还穿着午宴时的衣饰,白绸裤外罩着霞影茜纱裙子,上头是对襟的水色锦衣,龙天行也不解她系带,一把将长裙撩上去,直接撕开了绸裤,露出肌肤来。
雪白的圆臀上,早已没有红肿的痕迹。龙行天那日知道端午将至,慕容谨必须安排宫中琐事、出席宴会,她是最重脸面的,若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一定宁可死了。故虽在盛怒中,下手仍极有分寸,加上给她用了雪莲膏,次日离开前趁她睡着又检查过一次,那时就已基本消肿,哪会到今日还没好呢?
“贵妃,你又犯了一次欺君之罪啊!”龙行天感觉到她的身体紧张地僵硬了,故意加把火。
慕容谨头朝下伏在他腿上,因撒谎被当场拆穿,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惩罚而吓坏了,一时倒忘了为自己光着下半身的样子羞愧,结结巴巴地辩解:“皇上···皇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朕答应保全你的脸面,知道你怕别人发现,才特地把你带到密室里来,原想把剩下的十杖打完也就罢了,想不到你非但没有反省,竟还敢欺君,是上次朕罚得轻了,可不能再纵容了你。”
抬手按在她臀上,触掌处温软滑腻的肌肤微微颤抖,龙行天慢慢抬手,狠狠地一掌打下。
密闭的屋子里掌击声特别清晰,慕容谨紧咬唇瓣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整个身子却疼得抽搐了一下,双手无意识地握在了龙行天小腿上,像是寻求依靠。原以为不用戒尺,不会很疼,现在才发现,龙行天上次真的是手下留情。
坚硬的手掌又按在她臀峰上,像是寻找下一个落点,她屏息等待着痛楚,却迟迟不来。刚想求饶,在那吐气的瞬间,手掌又打下来,闪电般的速度让她连咬牙都来不及,一声惨呼溢出口中。
练武的人,自然最知道呼吸的频率,龙行天就是故意要让她叫出声来,再次按上她臀部,她抖得更厉害,不急着打,先揉搓两下,等她放松一点,再重重掌掴。
毫不意外地又听到惨呼声,龙行天冷声问道:“怎么?打错你了吗?冤枉你了吗?”
慕容谨说不出话来,只微微摇头,龙行天一把托起她下巴令她抬头,见她满脸红涨,泪盈于睫,知道这几下打得重,得让她缓一缓,便容她靠在肩头,冷冷地道:“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欺···君···。”慕容谨只想到这一点。
“今天的账待会跟你算,咱们先说初二那天的事,为什么找添香来代替你?你就真的贤惠到这个地步?”
“我···听说你称赞过她嘛,微服出宫时看见她夺了花魁,很喜欢她,想让你高兴,才冒着风险派人假扮富商买下了她。”
“只想让我高兴?她是青楼女子,宫里耳目众多,一旦被人知道你弄了这样出身的人进来,你的贵妃位置还保得住?”龙行天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出名的才女,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可是···可是,我不会服侍你,嬷嬷们教过,可我就是做不好,你每次来锦绣宫都···都不满意···”
龙行天哭笑不得,她进宫时年纪小,身子没长开,每次进入都让她痛得厉害,闭着眼一动不动苦熬,自己怜惜她,总是克制着匆匆了事,不想倒让她生出奇怪念头来。
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抬起头来,有点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皇上是不是以为添香身子不干净才不高兴?臣妾替她验过身,确定是处子才送去的!”
龙行天气得眼前一黑,按下她身子照屁股就打,噼里啪啦连打了十几下。听她叫得声音都哑了,渐渐无力挣扎,瘫在自己膝上,毕竟不舍得真伤了她,才停下了手。
她还真是不开窍啊!居然认为他是怕添香不是处子才发怒的,做了这么些年贵妃,人情世故倒通达,偏对夫妻之事,男女之情奇蠢无比。
龙行天余怒未消,欲待再打,见她整个屁股已成深红,先前重手打的三下,掌印清晰,泛着黑紫,再挨几下就要破皮见血。心念一转,长指探入她身下,缓缓撩动。
慕容谨惊呼一声,便待起身闪避,背上被龙天行手肘压实了,哪里能动分毫。只觉得一阵阵酥麻酸软,说不出的难过,嘶声道:“住手···住手···”
龙天行意外地发现,也许是先前挨打太疼,她完全没感到平时进入花径时的疼痛,反而微微湿润着,吸附住他的手指。他退出几分,找到她花心,耐心而持续地,慢慢抚摸。
慕容谨只觉得异样的酥麻直撩到深处,心都颤了,微微又有点痒痒的,像是想要更多。她惊慌失措,顾不得君威难测,双手去掰龙天行手臂。
天行帝顺手抽下裙带,麻利地捆住她双腕,绕过床梁向下一拉,把她身子吊起,双脚站在踏板上。轻叱道:“挡什么,罚你呢,好好受着!”
一面将她左腿跨在自己右臂上,高高抬起,慕容谨颤抖得站不住,整个人挂在吊住双腕的绸带上,喉间发出含糊的呻吟,渐渐湿润的身体泛出情动的粉红,似哭似笑地求饶:“皇上,···不要···不要。”
龙天行的声音变得暗哑邪魅:“不要什么?不要停?”
慕容谨拼命摇头,实在耐不住,软软靠在龙天行身上,哽咽道:“瑾儿好难受,好奇怪,好热······我受不住了,皇上还是打我吧······”
“反了你了,还挑这挑那!”龙天行觉得自己也快忍耐不住,她火热柔软的身体紧贴着,散发出肉欲的馨香,端庄守礼的谨贵妃像是换了个人,木美人变得活色生香。
她被羞辱了,被惩罚了,却感到了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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