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曉竹是個文靜清秀的男孩子,爸爸媽媽在他這個獨子身上寄托了很大希望,成天把他圈在家裡練畫畫、練書法、練小提琴,這樣也免得他和別的男孩子混在一起招事惹事。曉竹倒也乖巧聽話,一放學就回到家裡靜靜的做他的功課,練他的畫畫書法小提琴。也許是欠缺點天賦吧,曉竹終究是一事無成。 在學校裡,曉竹是個窩囊受氣的角色。上五年級時,幾個同學拉上他去向另一伙同學“叫板”,他就抓了塊磚頭跟在後面,隻不過等到真的打了起來,他卻嚇得縮在牆角裡腿直發軟。等到混戰結束他挪得動腿時,纔發現尿濕了褲子‧‧‧‧從那以後在學校裡他再也抬不起頭來,連女生都敢欺負他。 曉竹上初二那年,小姨帶他看了一場芭蕾舞天鵝湖。大幕拉開優美的音樂響起,曉竹仿佛進入了一個五彩繽紛的新世界––他記不請是哪個劇團的演出,但那種震撼人心的美麗永遠刻在了他的心裡。美麗的白天鵝在舞臺上翩翩起舞,那優美的女性人體,時而舒緩伸展時而旋轉飛揚的手臂和大腿讓他無法移開視線,尤其是女演員那穿著潔白鍛子舞鞋繃得直直的足尖,更是讓他心蕩神馳。那美麗的足尖仿佛具有一種魔力,讓一個靦腆羞澀的少年為它如痴如醉‧‧‧‧ 那天晚上曉竹久久無法入睡,他的心裡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在萌動,翻來覆去躁動不安,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晃動著一隻隻穿著舞鞋繃得直直的足尖。曉竹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願望: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那麼一雙美麗的足尖!曉竹悄悄爬起站在地上,嘗試著用腳尖直立,卻怎麼也無法做到。幾年以後曉竹纔知道芭蕾舞女演員用足尖站立是要穿特制的舞鞋的。曉竹曾經找到一家戲劇服裝商店,他佇立在商店櫥窗前,看著他心中的聖物––櫥窗裡絢麗多彩的戲裝和舞鞋,但他最終還是鼓不起勇氣走進去買一雙他夢寐以求的舞鞋––售貨小姐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他? 是芭蕾舞鞋的誘惑?還是曉竹體內原本就潛藏著的異性心理?從那以後,曉竹開始對女性服裝產生了興趣。從十五、六歲時起,曉竹迷上了逛商店,他裝做漫不經心的從一間間商店一個個櫃臺前走過,眼睛瞟向塑膠模特身上那一件件典雅的西式衣裙、華麗的中式旗袍‧‧‧‧相比之下,那些男式衣褲顯得是那麼單調乏味。曉竹走到賣女內衣的地方,那一排排的乳罩、腹帶,分開的,連體的,帶花邊的,粉紅的,大紅的,肉色的‧‧‧‧還有黑色和紫色的!看得曉竹臉紅心跳,他想仔細看看,卻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盯著他,隻有膽怯地怏怏走開。曉竹還喜歡去賣鞋的地方,他愛看那種鞋面窄小後跟又細又高的女鞋,穿著這樣一雙高跟鞋的腳該是多麼美麗!曉竹想不通,怎麼會有那麼多難看的女鞋:有的鞋笨重得像條船,有的鞋後跟粗得像個喇叭,還有的方頭方腦其蠢無比‧‧‧‧什麼樣的女人會喜歡穿這種鞋? 進了大學,曉竹的興趣進一步升級,他不再隻是欣賞,還開始收藏起乳罩、女性內褲和連褲襪。有偷拿女同學的(為此他心驚膽顫了好幾天),也有自己跑到老遠的商店裡悄悄買的(雖然是買,那感覺比偷也好不了多少。)有一次在小姨家幫著整理東西,他翻出一雙積滿灰塵的女式塑料涼鞋,小小的高跟,細細的帶子,曉竹把它塞進了自己的書包。回到學校,趁沒人的時候,曉竹爬上他住的上鋪,把那雙女式涼鞋套在了腳上!鞋比腳小,曉竹的雙腳被女式涼鞋裹得緊緊的窄窄的,可曉竹並不覺得痛,卻感到全身上下有一股熱流在湧動,小弟弟硬梆梆的翹了起來!曉竹再也停不下來了,他把被女式涼鞋裹著的雙腳挺得筆直,他擺動著雙腳,並攏,分開,伸向空中––他幻想自己是穿著芭蕾舞鞋的白天鵝,正在舞臺上翩翩起舞‧‧‧‧那天曉竹有了第一次手淫。 從那以後,曉竹一發而不可收拾,隻要一有機會(有幾次甚至曠課)就躲在宿舍裡穿那雙女式涼鞋,而且還更進一步,在身上穿上乳罩、女內褲和連褲襪。雖然每次事後他都會產生一種負罪感,暗暗在心裡發誓再也不這樣“變態”了––可是他抵抗不了那種致命的誘惑,過不了兩天,那種無法抑制的渴求、銷魂蝕魄的快感又驅使他再來一次。 有一次曉竹正在興致高漲之際:他看著自己穿著連褲襪顯得光滑修長的雙腿,被女式涼鞋包得小小尖尖的腳,還有胸前隆起的雙峰(他在乳罩裡塞了些襪子內褲),不禁一陣心搖意蕩:我真的有點像女人耶,也許我上輩子就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很淫蕩的那種‧‧‧‧突然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門居然忘記插上!),幾個同學刮風般闖了進來,曉竹僅僅來得及捂上被子!幸虧曉竹是上鋪又是背門而坐,總算沒有當場出彩。曉竹一隻手緊緊抓住被子,另一隻手在被窩裡拼命解著身上的乳罩,可乳罩背後的搭鉤一隻手怎麼也解不開。 「你這小子,大白天躺在床上捂蛆哪?快起來,咱們班賽排球,你小子上不了場,做個拉拉隊也是好的。」一個同學大聲嚷嚷道。 「我‧‧‧‧我頭痛,不‧‧‧‧不去!」曉竹急得差點要昏過去。 「你這家伙,什麼活動也不參加,成天扭扭捏捏的,簡直像個女生!今天我拖也要把你拖到球場上去!」一個叫陳偉傑的大個子一向對曉竹看不順眼,趁此機會挾私報復,一邊說一邊就來掀曉竹的被子!曉竹又羞又急,慌亂之中騰出一隻手拼命推擋著陳偉傑,一邊用驚嚇得變了調的嗓音喊了起來: 「你‧‧‧‧你干什麼!你‧‧‧‧你‧‧‧‧救命!」陳偉傑停住了,他真覺得不可思議:這小子為這點事竟然叫救命! 「算了算了,他都這樣了。快走,球賽開始了!」一個同學打起了圓場。 「哼,有他不多沒他不少!這是什麼人哪?為這點小事居然叫救命!至於嗎?還流開了眼淚,女生也沒這樣的!神經病!」陳偉傑撇著嘴不屑地說,摔門走了。曉竹癱軟在床上,這纔發現情急之中,臉上真的淌下兩行熱淚,身上大汗淋漓濕透了衣杉,更糟的是屁股底下濕乎乎一片––他嚇得流了一床的尿! 雖然曉竹變裝之事總算沒漏餡,可“尿炕”之事卻被傳得人人皆知,而且這擋事還被同學演繹成了“陳偉傑非禮王曉竹,王曉竹屁滾尿流喊救命”的段子四處流傳。陳偉傑對此倒是一笑了之,曉竹卻把陳偉傑恨到了骨子裡,從此沒和他說過話。 “尿炕”事件以後曉竹老實了好一陣子,但畢竟抵抗不了那種錐心蝕骨、神馳意蕩的情感誘惑,隻是再做那種事時更加小心謹慎了,直到大學畢業,不管是同學還是父母,都沒有發現過他的秘密。有一個叫席華的女同學(她還真的是繫花)曾經主動對曉竹示好,曉竹也覺得那女同學各方面都挺理想,也和她“拍拖”過一陣子。可那女同學總說曉竹“缺乏激情”、“窩窩囊囊”,後來甩了曉竹跟陳偉傑好上了。曉竹悶悶不樂了好些天,固然是因為情場失意,更主要的是席華和誰好不行,偏偏跟了可惡的陳偉傑! 畢業以後,曉竹進了一家國營單位。他的很多同學進了公司甚至外企(聽說陳偉傑就在一家進出口公司混得不錯),曉竹倒也並不怎麼羨慕,國營單位有國營單位的好處。雖說現在國營單位不大景氣,工資不高,可事情也不多,相對自由一些。每天中午,等同事們都回家了,曉竹反鎖上門(他以路遠為由留在辦公室裡),這裡就成了他一個人的天地。曉竹已經不滿足於僅僅是穿上女人的內衣、連褲襪和高跟鞋,他還要穿著它們走一走!曉竹穿著女裝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學著一個女同事的樣子(那女同事有三十多歲了,但走起路來臀部扭得特別好看)扭腰擺臀,想像著自己是個風情萬種走在 T型臺上的模特,心裡飄飄然似要飛起來。有一次曉竹甚至穿著女裝走出了辦公室,他知道這一層樓中午都沒人,可是當他來到走廊上時,卻心虛膽怯覺得每一扇門的後面都有人在窺視著他。曉竹的手腳發顫,心跳得“砰砰”直響,可這種緊張刺激的感覺使他像著了魔似的欲罷不能‧‧‧‧他在靜悄悄的走廊裡挺胸扭臀地走了幾趟,還展開雙臂轉了幾個圈子––啊,要是能這樣走在大街上該有多好!曉竹意猶未竟,又走進了女廁所,蹲在便池上像女人一樣撒尿。 “為什麼女廁所比男廁所小隻有一間便池?真不公平。為什麼男人非得站著撒尿?從今以後我也要蹲著撒尿,不就是多脫幾次褲子嗎?”曉竹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到有腳步聲走了進來!那人走過來拉了拉隔間的門: 「奇怪,怎麼這也有人?喂,你誰呀?是不是‘扣子’?今兒中午沒回去?」一個悅耳的女聲響了起來,可聽在曉竹耳朵裡卻讓他心驚肉跳:這可是單位裡有名的事兒媽,要是被她發現非傳得人人皆知不可,那可真沒臉活了! 「喂,你到底是誰?你說話呀!」事兒媽沒完沒了的說著。曉竹從門下寬寬的縫隙裡可以看見事兒媽近在咫尺的腿‧‧‧‧糟了,要是她彎下腰也能從這道縫裡看見我!情急之下,曉竹用手緊捂著臉,逼細了嗓子裝出“憋氣”的聲音。 「到底是誰呀?討厭!」事兒媽嘟囔著走了,曉竹心慌得像被掏空了一樣,蹲在便池上好半天纔站起來,這時候他纔發現自己不但解了小便,還拉出了大便‧‧‧‧ 曉竹去南方出了一趟差,回來臨上車前,曉竹又習慣成自然的到火車站旁邊的商店流覽起來,他眼睛一亮:在一個鞋攤上擺著一雙銀白色的高跟涼鞋!其實這是一雙很低擋的人造革女涼鞋,可是形狀很好看:透明塑料的鞋底,後跟鑲嵌著一根金屬棍又高又細(曉竹後來量過後跟,有13 釐米高!),銀白色的鞋拌帶細細的,後跟上的兩條帶子長長的,是繫在腳腕上的那種鞋(這是歌舞廳裡坐臺小姐穿的鞋吧?)。曉竹如獲至寶趕緊買下,竟然隻花了三十元!曉竹興奮了一路,回到北京的當天晚上,就以單位要加班為由離開了家:他實在忍不住要馬上試穿一下新買的高跟鞋,而且要在一個更大的場合!他事先在家裡穿好了粉紅色的乳罩、帶花邊的緊身內褲和肉色的連褲襪,當然外面穿了一套牛仔衣褲。他先是在商場裡逛來逛去,一邊心虛地留意著周圍,因為他把乳罩裡塞得滿滿的,雖然外面有襯衫毛衣和牛仔杉,可要是有人注意,仍可看出他胸前隱隱若現的“雙峰”。為了安全,曉竹可以躲在個沒人的地方,但他又有些不甘心:“衣錦夜行”又有什麼意思?啊,那個男人好像在注意自己,曉竹趕緊俯下身去裝做看一件衣服‧‧‧‧那男人走開了,曉竹又挺直了身子,胸前隱隱突起‧‧‧‧就這樣,曉竹在又怕被人發現又想被人發現的矛盾心情裡煎熬到商場關門。 出了商店曉竹又在大街小巷裡亂逛了好久,馬路上的燈光沒有那麼明亮,他可以高高地挺起了他的“酥胸”––啊,來來往往的行人,你們注意到了嗎?曉竹的臉燒得發燙了。 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路上已少見行人,曉竹躲在一個樹叢後脫下了外衣、毛衣、襯衫,換上了從 包裡取出的玫瑰紅色女式風衣––風衣裡面隻有乳罩、內褲和連褲襪,感覺涼涼的。曉竹又蹬上了那雙性感十足的高跟涼鞋––啊,好緊!可總算穿上了,站起來走走‧‧‧‧曉竹差一點摔倒,鞋跟實在太高了,他的雙腳幾乎是直立在地上,隻有幾個腳趾著地,鞋又小,腳尖被擠壓得好疼,可是他的腳穿上這雙鞋真的好好看。這一刻曉竹心裡想起了十年前那場《天鵝湖》,想起了那些穿著潔白舞鞋繃得筆直的足尖‧‧‧‧現在他腳上穿的雖然不是芭蕾舞鞋,可是感覺真好,十年的心願今天終於得償了!曉竹試探著邁了幾步,這回雖然沒有摔倒,可是腰彎著膝蓋曲著‧‧‧‧哦,這可不行!真正的女人會這麼難看地走路嗎?曉竹抬起了頭、挺起了腰、伸直了腿,一步步走了起來。雖然一步隻能邁半尺遠,雖然兩腳又酸又痛,可是他的心、他的整個身子都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就好像漂浮在五彩繽紛的雲彩裡!曉竹心裡突然有了種強烈的表現欲望:我要走到大街上去,我要讓別人看見我!曉竹竟真的走上了一條大街! 曉竹在大街上走著,明亮的燈光把他照得好清楚。曉竹的臉兒燒得紅紅的,他在想像裡感受著四周艷慕的目光,他盡量挺起了“酥胸”,伸直了“玉腿”,扭起了“美臀”‧‧‧‧突然“丁零零”一陣脆響,迎面來了幾個騎車的人!曉竹剛纔自信滿滿表現自己的勇氣一下子洩得無影無蹤!再跑回去是來不及了,何況穿著這雙高跟鞋連走快了都不行,哪裡跑得起來?曉竹隻來得及轉過身子‧‧‧‧還好,那幾個騎車人一閃而過,根本沒注意到曉竹的存在。 “還是回去吧,真被人看見可不得了!”曉竹用手按著砰砰亂跳的胸口,再也不敢“表現”了,轉身往回走,可是一著急,高跟鞋崴了一下,身子一歪幾乎摔倒,一隻手扶在了地上。 「喂,有事嗎?你是不是有病?」一聲喊叫劃破了靜靜的夜空。曉竹嚇得獃住了,慢慢轉身一看,馬路對面停著一輛巡邏的警車,一個警察站在車外向他嚷嚷著: 「喂,說你哪!就是你!穿紅風衣的!有事沒有?」曉竹的頭“嗡”的一聲,什麼意識都沒有了!獃獃地站在那裡,既不知道躲藏也不知道害怕‧‧‧‧警察嚷嚷了幾句,看了曉竹一陣子,開車走了! 直到這時候,曉竹纔知道害怕:要是剛纔被警察發現了,非被當成流氓抓起來不可!曉竹無力地靠在人行道的欄杆上,渾身的骨頭都似斷了‧‧‧‧啊,不能再獃在這裡,得趕緊回去!曉竹掙扎著一步步挪到原來的叉路上。他扶著路邊的樹喘了口氣,纔感覺到雙腳已經被鞋擠磨得火辣辣的疼,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而底下‧‧‧‧天哪,他竟然又尿了!此刻被風一吹,涼冰冰的從大腿、小腿一路流到被高跟鞋扭曲得像兩根木棍的雙腳上!曉竹心裡一陣自傷自憐:天哪,我怎麼會這樣?一受驚嚇就流尿!我這是在干什麼?受這樣的罪,丟這樣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是趕快脫了這身女人衣服趕緊回家! 曉竹靠在樹上曲起一隻腳伸手去脫鞋‧‧‧‧他的手停住了:這雙鞋我真的要脫掉麼?我的腳穿著這雙高跟鞋多好看哪,而且––好性感,還有身上的乳罩、緊身內褲和連褲襪,我真的要脫掉它們嗎?不,我不想脫,我想穿著它們,我想一輩子穿著它們,我想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穿著它們!曉竹心裡一酸流出了眼淚:是啊,我真的想永遠穿著它們,可是這不可能啊,我隻有在黑暗無人的角落裡纔能得到一點點可憐的滿足。天啊,我要是個女人,是個真正的女人就好了,我就可以成天穿著它們––不,我就可以穿更漂亮更鮮艷的內衣、裙子、絲襪、高跟鞋‧‧‧‧天哪,老天為什麼把我生成了個男人? 夜已經很深了,曉竹還在路邊的暗影裡徘徊,他的雙腳已經疼痛得麻木,露在風衣下面的小腿已經凍得冰涼,他的大腿和上身也好不了多少,風衣裡面幾乎是空的,深夜的涼風直吹得他渾身發抖‧‧‧‧可是曉竹還是不想脫下這身女服,這身女服這雙高跟鞋像是具有了不可抗拒的魔力緊貼在他身上,讓他心裡一會兒激動得發抖,一會兒又害怕得發顫,驅使著他繼續往前走。 夜色深沉,漫漫長路上有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在孤獨地行走。她的乳峰高高的,雙腿細細長長,屁股一扭一扭,玫瑰紅的風衣裙腳飄飄,白嫩的雙腳穿著高跟鞋磕打著路面,“咯蹬咯蹬”的響,真是既性感又風騷,沒人知道她要走到哪裡走到什麼時候。 7 s) J% k! q$ k"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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